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只能吃着隔壁邻居家施舍来的红薯过日。
村中无事可做,陈颐安就每半个月去县上寻工事做。
修道搭桥,建宅挖渠,这些事劳苦危险,陈颐安很快被磋磨得干瘦憔悴,不成人样。
好在没多久陈颐安就得了县丞赏识,替县丞做事。
此后他每月都能往屋里送钱送粮,她才能把陈昭昭带好,把这日子过得没那么窘迫。
再后来,村里人见他们家都是会读书写字的,便有人请她或陈颐安写信读信,教孩子们识字读书,这算又有了份收入。
那冻疮,是第一年日子最苦的时候留下的。
靳询听了这话,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五谷不分的段清茉是如何紧巴巴地在江家村艰难过活的模样。
沉默许久,靳询说道:“今年冬日把这冻疮好好养养,只要几年内不复发,便能好起来。”
从前段清茉何其爱美?
这冻疮长在女子手上,总归不好看。
“随它去吧。”段清茉倒是坦然了许多,“不过是些冻疮罢了,如今也不疼,就当它不存在便是。”
“王爷与其担心我,不如还是将你这身子养好再说。”
话题兜兜转转,又落回到了靳询的身上。
许是靳询的手法不错,许是王军医制作的药膏厉害,靳询揉了几圈,段清茉手腕处的淤青赫然淡了许多。
只不过女子娇嫩的皮肤也被揉的泛了红,映着那白皙的肌肤就像是夏日荷花池里吹起的红浪涟漪。
随着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内的气氛又慢慢冷淡下来。
见此,段清茉就想告退。
可这时靳沙叩门道:“王爷,宫中来人了,您这会儿可要见一见?”
提到宫中,段清茉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新帝,而是太平长公主李承雅。
靳询听到这话,说道:“本王身体不适,不便外出,就叫他进来说宫里的旨意吧。”
没等段清茉出去,这宫中的人就已进了屋内给靳询请安。
只见来者是个身着深蓝色太监服的中年太监,他一入门低头弯腰,寡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
这太监从段清茉的身边经过时,还特意打量了她一眼。
“奴才王胜康给镇北王请安,王爷万福金安!”王胜康先是在靳询面前跪地行礼,而后才说道,“听闻王爷遇刺,陛下与长公主忧心忡忡,特派奴才前来看望您!如今亲眼见王爷您气色尚可,奴才也算是能对宫中有个交代了……”
“长公主担忧王爷伤势,连夜从库房中寻出了不少人参、灵芝等物,叮嘱着给王爷好好补一补身子……”
“陛下体恤王爷身体,特准王爷身子痊愈后再去宫中面圣。”
段清茉听着王胜康的话,突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
那便是这王胜康传着新帝和长公主两个人的意思,且长公主的话在前面,新帝在后。
“对了。”转头,王胜康又对着段清茉问道,“敢问这位娘子可是段娘子?”
段清茉从容不迫地半蹲了身子,算是给王胜康行了礼:“奴家正是段娘子。”
王胜康顿时笑开了花,他热络地说道:“长公主听闻段娘子同王爷回了京城,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长公主这几日政务颇多,又想着段娘子您舟车劳累需要休息,所以长公主说过几日再邀您宫中一聚,好好叙旧,还请段娘子要多心……”
“奴家不敢。”段清茉连忙说道,“还请王公公转告长公主,奴家多谢长公主关心。”
“诶,奴才听说段娘子您从前与长公主关系颇好,您如今这般生疏,想来长公主知道了定会自责的……”王胜康笑着说道。
“行了,还有别的事吗?”靳询见段清茉面对王胜康的热络有些茫然无措,于是他开口道,就这样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王胜康。
待王胜康走后,段清茉说道:“雅儿居然都成了长公主了……”
“长公主”不仅仅是封号,更是一种有实权的尊荣。
从前她与李承雅关系虽好,但那时候的李承雅只是个喜欢吃喝玩乐、排场大的小公主,哪里像如今这般气派。
只不过近乡思怯,已十年未见李承雅,突然要再见她,段清茉竟还生出几分紧张来。
“日后若是见到李承雅,离她远一点。”靳询开口叮嘱道,当年的事他虽还没查明,但靳询已经琢磨出了些问题。
而这些问题,都离不开李承雅。
“为什么?李承雅难道如今变了许多了吗?”段清茉好奇地问道。
“你看我的变化可多?”靳询反问道,一句话顿时堵住了段清茉的嘴,“我在你面前你都已认不出我,又怎么能保证她一如从前呢?”
段清茉神微僵,她嘴硬地反了一句:“雅儿应当留不出那络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