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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现在像小孩那样无助地啜泣,裴子煦这副模样让陵司止不住的痛惜。

裴子煦在听到裴父说的事后,并不像他表面表现的那样不在乎,他只是为了让裴父裴母安心罢了。

陵司将裴子煦轻轻摇醒,从噩梦中醒过来的裴子煦,望向陵司的眼中还荡漾着一片泪光,眼眸被悲伤和愧疚凝成的泪水浸满。

在微弱的灯光下陵司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柔化,陵司捧着裴子煦的脸,用手掌温柔地拭去裴子煦脸上的泪痕,眼中的温柔使人沉溺使人忘记悲伤。

等裴子煦眼中的茫然散去分清了梦境和现实,当看到陵司满眼担心和怜惜地看着自己,裴子煦心中的悲伤和愧疚才稍加散去,这次不需陵司主动裴子煦就先抱着陵司。

裴子煦双手环着陵司,将头埋入陵司的腰中,陵司不发一言,轻轻拍打着裴子煦的背,给他安慰,给他力量。

裴父的话就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裴子煦记忆的匣子。

他今夜梦到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噩梦,那是关于他六岁前丢弃的记忆,果然正如裴父所说的那样,是他故意选择了遗忘。

秘密的匣子打开后,六岁前的记忆他都清楚记了起来,那些记忆太过悲伤,太过压抑。

当时作为一个无力承受这些伤痛的孩子,他选择了忘记,而裴父裴母处于爱护也选择了纵容他的逃避。

其实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触发了异能,但当时看到那些检测出异能反应的孩子,在韦尔森的实验下都死于非命,对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欲望,让他想方设法隐瞒住触发异能的事实。

而他成功了,瞒过了韦尔森,瞒过了裴父裴母,瞒过了希尔。

失忆后裴子煦自然也不记得自己已经触发异能的事,于是一直压制在身体中的能量,使得自己的脑速暴走。

当陵司诱导他触发异能时,他能够一下子恢复电梯的运作,并不是他天赋异品,而是过去压制着的能量就像洪水一涌而出。

希尔因为拥有特殊的异能,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所以韦尔森在每次实验后都会想尽办法让希尔活下来,这对于希尔来说每次的实验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每次实验后希尔躺在床上疼苦挣扎的模样,都让拥有同样异能的裴子煦对自己的决定坚定几分。

当发现裴父裴母能够给自己带来保护时,裴子煦毫不犹豫地装成乖小孩讨好他们,假装天真假装善良,从他的同伴中获得裴父裴母更多的关注。

实验组中即使是没有异能的替代者,都或多或少遭遇过韦尔森非人道的实验,但唯独他用尽狡猾的手段,在裴父裴母的保护下好好地活着。

他还记得他的同伴是用怎样嫉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每当裴父裴母看不到的时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欺负他。而当时的裴子煦也放任他们这种欺负的行为,因为在他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的表现下,反衬出了其他小孩的阴暗心理,而裴父裴母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后就会更加维护他。

对比韦尔森的实验,这些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他能够存活下来,是因为他狡猾,因为他卑鄙。

裴父裴母在这么多复制体中最终选择他,是因为他一早就算计了裴父裴母的善心,让裴父裴母对他生产感情不能抛下他而去。

记忆恢复后一切都清晰了,裴子煦不免会想如果当初不是他使手段霸占了裴父裴母的爱,现在活着的可能就不是自己。是他抢走了其他孩子活着的机会,而他遗忘了这一切,还心安理得地仗着裴父裴母的内疚得到这么多的宠爱。

在梦里那些死去的孩子,他的同伴都愤恨他的卑鄙,指责他夺走了他们的公平竞争的机会,指责他夺取他们活下来的机会,而他居然还无耻地遗忘了这一切。

从米军手中逃出的裴子煦,大概也无法承受这些汹涌澎湃的愧疚感,而故意去忘记这段记忆。

他的自私和裴父裴母的私心比较下,并不高尚多少,甚至更加卑劣,因为他还利用了裴父裴母的这份私心。

可他不是伟人,如果回到过去,为了活着他依然选择霸占裴父裴母的爱。

因为自私,他才能拥有裴父裴母这样的亲人。

因为自私,他才能遇到陵司。

如果拥有这些需要他背负一辈子的罪恶感,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