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连夜挂上了丧幡,那天格外的冷。
天刚蒙蒙亮,走街串巷的卖包子的小贩隐约看到了林府门口迎着风鼓动的丧幡,吓得一大叫,引来了更多的人。
林家长女林渺,父亲是赤焰军主帅手握七万大军,兄长林殊年纪轻轻就是赤焰军的少帅,拥有自己的赤羽营,母亲是当今圣上的胞妹晋阳长公主,她在父兄的庇佑下成长起来。
虽是性子活泼了些经常和兄长四处闯祸,可也没碍她的好名声一丝一毫,加上师从黎老先生,才名更是盛满京城,前些日子,才刚刚行了及笄礼。
金陵城内那几日都在私下讨论林帅会给女儿选个什么人家,必定是文武双全样貌出众身家清白处处都拔尖儿的男子,只有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林府的姑娘,他们心中英雄的女儿,在他们心里,林渺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一生平顺,却怎知会大病而去。
一传十,十传百,天亮起来的时候,传遍了金陵。
靖王府,列战英得了消息,思前想后不知道该不该去吵醒殿下告知他这个消息,心里又急又闷,林渺唤他一声列大哥,可是此刻出这种事情他却不能早早的过去看一眼,站在靖王殿下的卧房前焦躁的捶墙。
站在一旁的戚猛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
“殿下不好了!”
萧景琰正低头整理衣物,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林府……林府……”话就在舌头尖儿上,戚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实在是说不出林姑娘殁了的这种话。
“林府?林府怎么了。”萧景琰见戚猛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心里冒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说,林府怎么了。”
“林姑娘……殁了。”戚猛一咬牙一闭眼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出这几个字。
震耳欲聋。
听在萧景琰耳朵里,像是放大了无数倍,戚猛一张一合不停动着的嘴巴,列战英痛苦的神色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声音很大,他似乎听不太清楚,只能开口。
“你说什么,林姑娘怎么了。”声音发涩,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来,颤抖的不成调子。
“林姑娘……殁了。”戚猛别开眼神。
萧景琰逼身向前,伸手抓住戚猛的衣领,眼中霎时充了血丝,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流出,“你在胡说什么!?”
五月的天,本该是阳光明媚,此刻却从门外涌进来森凉刺骨的寒风,卷着院中池塘亭亭而立的芙蕖散发的香气,打在萧景琰身上,刺的他眼睛剧痛,不受控制的流出液体。
凉意从脚底蔓延开来,直直的窜进体内。
他想,他的阿渺最怕冷了,这个天她又该缩在火炉旁打瞌睡了。
还未入冬便换上冬装的阿渺,出门都要捧着手炉的阿渺,总爱穿着那身由他猎到的雪狐却以小殊名义送出的披风的阿渺。
他所喜欢的阿渺。
最怕冷了。
这个天气,她哪里受得了。
萧景琰想着,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只暗纹精致的木匣,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袭藕荷色披风,披风上摆着一只步摇,是他从东海回来戴的,那边的男子都爱给心仪的女子买这只簪子,这些,原本都是他准备送给阿渺的及笄礼。
甚至买簪子的时候他都能想象到,阿渺一蹦一蹦的,像只小兔子,步摇在她头上晃,她会乖巧的朝他笑,也会狡黠的眨眼,会冲他撒娇。
她会知道,步摇是他送的,披风也是他送的,再也不需要以其他人的名义赠她礼物,她会知道她的心上人,也是如此的喜欢她。
他原本以为,把一切差事都做好,封亲王的指日可待,阿渺会是他的,他不想委屈阿渺只做郡王妃。
萧景琰一言不发的抱起木匣往外走,将战英和戚猛的话抛在脑后。
天气那么冷,他要给阿渺送去披风。
到了帅府,大片的白色灌进眼里,一步一步,进了灵堂。
一口棺木摆在大厅前,林燮负手站在灵柩前,听到他的脚步声,林燮回头,似乎有些惊讶,“景琰,你怎么来了。”
“阿渺呢?及笄礼我还没有送给她,她在房里么我去找她。”说着也不管林燮的反应径自就往里面走。
“景琰,阿渺……就在那儿。”林燮指了指灵柩。
萧景琰身子僵硬,缓了半天才扭过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所熟悉的长辈,“阿渺那么怕冷,你们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
语气就如同在讨论,今天的鱼好像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咸一样。
萧景琰走到灵柩旁,伸手试图推动棺盖。
站在他身后的林燮再也忍不了,一把按住少年欲施力的手,“景琰,渺渺已经不在了,让她安心的走吧,你这样,她在天上看到也会难过的。”
萧景琰充耳未闻,为了挣脱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