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雩稳稳站定在张辰邺所说的位置上。

走中间那一步的短短时间里，她仿佛经历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她每每只是一个开头，她就脱离出了幻境。根本陷落不进去。

直到最后，在风舞雩不断瞬间脱离幻境、又被迫进入幻境而再即刻脱离的重复下，风舞雩精神力的消耗将近一半之时，她已经反复确认好了她落脚点的足弓左侧位置。

风舞雩用精神力，使得易初珠正正方方地落在它应在的位置上。

在易初珠落地的刹那，风舞雩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片刻。

无休止干扰着她的无尽幻境终结了。

她稳稳地站定在了易初珠的旁侧。

风舞雩弯腰，将易初珠朝下方的泥土里按压得更为彻底。

“呀——！！”

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凄厉喊叫，风舞雩感觉四周森冷的气息逐渐散去。

好像是徐倩倩的声音……

原来又没解决掉她啊……

风舞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没有为此反而松了口气，但她倒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原本阴寒的气氛开始稀释，缓和了。

她突然心有所感般，捡起易初珠，起身回头看去——

“做得好。”

张辰邺温和的笑容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样就结束了吗？”

“灵异鬼神之事，到这就足够了。”张辰邺朝风舞雩走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夸赞一般，“至于现实层面的事，也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风舞雩点点头。

其实她有点心不在焉：如果，小白此时在她头上窝着，那他岂不是要把小白给搞炸毛？

不管怎么说，动物领地意识还是不弱的吧？

虽然她系统本质好像也不是动物……

可是，真的不会带点动物习性在身上吗？

唔……

“重设阵法时，尸骨是被装殓进匣子里的。”张辰邺没发现风舞雩正在开小差，还在跟她讲解，“为了等薛璐璐状况稳定下来，重设阵法，徐倩倩的尸骨他们只是草草浅埋在土里。”

没等风舞雩想出个所以然，张辰邺已经蹲着开始“挖尸骨”了，于是风舞雩连忙回神，就跟着蹲下，跟他一起扒拉。

张辰邺先给风舞雩找了根硬树枝，然后又给自己捡了根粗树枝。两人用力刨了会泥土，然后划拉开碎土，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盒盖。

风舞雩和张辰邺对视一眼，各找到匣子的一边，将树枝戳下去，然后用力划动着，将匣子与土层分离开来，留出空隙。

看差不多了，张辰邺就将那个黑沉沉的匣子取了出来。

打开一看，正是一堆发黑的人骨头。

“……”

风舞雩抿了抿唇：逼死了人不说，还不放过人家的尸体和灵魂……真的是……

“怎么了？”

“我觉得那些人应该早点遭报应。”

张辰邺看风舞雩眼神有些不对，就问了她一句。而风舞雩的回答，让他不由地笑了笑，想摸摸她的头，但是他手里毕竟还捧着个刚挖出来的、放人尸骨的匣子，他也就没有那么动作了。

“这个简单啊。”

“你想怎么做？”

闻言，风舞雩立刻好奇地看向张辰邺，眨巴着眼睛等着他回答。

“这座山寺里，设着萧氏的灵堂。”张辰邺用干净的手背推了推他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微笑着说道。

张辰邺只要说这么一句话，风舞雩就基本明白了他的打算，但是：“你要对萧氏的牌位动手脚？你要做什么？你会不会有事啊？”

毕竟是人家一个家族供奉先祖的地方，破坏其中的气运，还是挺缺德的，有损阴德。

风舞雩并不希望张辰邺因为萧家那样罪孽深重的存在，而惹得他自己一身腥。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对他的一份关切，张辰邺的笑又真实了几分：“没事。冤有头，债有主，和我结不出什么因果。”

“徐倩倩？”

风舞雩迟疑地问道。

“对。”

张辰邺拂了拂手中匣子表面的尘土，抖落下细细的黑色土沙，漫不经心道：“这是他们萧家自己造下的孽，我不过只是在此过程中的一个环节。”

——徐倩倩报复纠缠萧家，毁去萧家一脉气运，是萧家自己种得的恶果。张辰邺他只是把徐倩倩“送”到萧家祠堂，而他本心并不存对付萧家的意思……那么，张辰邺也就不必背上和萧家衰败的因果。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张辰邺微笑道：“自相矛盾是无法令因果成立的，就像是代码程序里的bug一样。世间难有绝对，只要抓住漏洞，那就不会被规则限死。”

风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