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公房中,钟粟见到了狄青的孙子狄云飞。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不到三十的狄云飞已经是广南西路的武义大夫,只因母亲亡故守孝回到汴京,此时守孝时间到了,枢密院想到了他。
武义大夫已经算是大宋军中的中上层军官,钟粟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大宋重文轻武,所以武将晋升的道路自然异常崎岖,这狄云飞能够升到武义大夫,虽然称不上军功赫赫,但估计也割掉了不少西夏军士的耳朵。
历朝历代都有以割下地方身体器官论军功的做法,割首也曾经很是流行,但割首最大的问题在于非常麻烦。
尤其像那些武力值惊人的军人,比如说狄青岳飞韩世忠之类,或许一场战斗打下来,收割一二十个敌人是没有什么疑问的,这一二十颗头颅的重量足以崩断腰带的。
所以,宋朝还是以割下耳朵来论军功,方便而又节省了成本。
就冲着这一点,钟粟也觉得让狄云飞这样的人去种师道那里,也是非常值得的。
当然,让他更为惊喜的是,枢密院聚集的可不仅仅是狄云飞一人,还有不少将门之后,都纷纷前来报道,很多人钟粟都不清楚对方出自哪里。
钟粟很吃惊,枢密院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候前往边地变成了一种时尚,大宋的
高门大户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当武官吗?章楶不知道,但钟粟却心中狂喜,大宋的风气已经开始变了,这是个好势头。
“狄大夫,先祖为我大宋开疆拓土鞠躬尽瘁,希望你此次前往兰州府不要让官家失望,不要让老夫失望。”
章楶捋着有些稀疏白胡子笑着说道。
将门之后就是将门之后,章楶太了解他们的历史,即便是狄青的孙子,他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章帅,某只是一介大宋军卒,如果不能砍下一千颗敌人的头颅,那便无颜面告慰祖宗。”
狄云飞的声音很响,给钟粟的第一印象是武力值应该不低,但谋略便不好说了。
其实这也无所谓,谋略这种东西,有时候完全就是天赋异禀,军阵之中,同样需要冲锋陷阵的军士。
“好好好,后生可畏。”
章楶不觉得有身稀奇,有些军士出征前一幅踌躇满志,上了战场吓得尿裤子。
狄云飞不是之前已经有了战功,他的这番话章楶不觉得是吹牛,但也不觉得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
“章帅,我听说书人说,大宋有一位钟侯爷,某虽然是一介军士,但如果能一睹侯爷之容,那也是万幸。”
章楶一听笑了,用余光看来一眼钟粟,便顺口问道:“你听说书人是怎么说钟侯爷的?”
狄云飞几
乎没有思考,便开口说道:“某听闻,兰州府战场,种将军和西夏军对峙,正在难分难解之时,种将军便从袖中取出一面明黄旗幡,然后按照钟侯说的密语一阵念念有词,我宋军的箭弩顿时变成了粗大的火柱和巨石向西夏军而去,西夏军立刻毫无还手之力,没死的也瘫在地上屁滚尿流。”
章楶还没听完,已经笑得合不拢嘴,钟粟赶紧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这种破事,他倒是听说过另外一个故事。
宋钦宗靖康元年11月,汴京被金国大军围困,金国提出割让黄河以北国土的要求,宋钦宗赵桓惊恐万分。宋朝已经准备议和,所以命令各地宋军不得妄动勤王,希望用割地拿赎金的老办法换取暂时的和平。
等到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率东西两路金军围汴京城,四方宋兵除了张叔夜的一支勤王的部队经过一番苦战进入了汴京后,其他部队还在路上,此时的开封城中只有七万人。
有人向知枢密院孙傅推荐了郭京,史料记载说郭京可以掷豆为兵,且能隐形,用六甲正兵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可以破敌。
大喜过望的孙傅居然信了这等鬼话,立刻推荐郭京给朝廷。
郭京在嘴上也是说得信誓旦旦,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也声称可以“移山倒海、撒豆成兵,
隐形潜身”之能,据说郭京还带了两名助手在金殿之上当场进行演示。
两名助手也是有名有姓的,一个是被称为“傅先生”的还俗和尚傅临政,一个是在汴京街市上卖药的道人刘无忌。
演示的过程大概是,他们用白粉在金殿地砖上划了许多个大圈小圈,大圈外侧的左右边各画一道门,左门上写个“生”字,右门上写个“死”字。
做好了这些准备便开始了,郭京南面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喝了一声“住”,刘道人便从衣兜内取出一只猫,傅先生也从衣兜内取出一只老鼠。
郭京再喝一声“生”,傅先生把鼠放在生门,刘道人把猫放进死门,猫鼠一齐进入大圈 ,彼此沿着小圈转来转去。
有很多次,猫鼠擦身而过,但鼠并没有畏怯的样子,猫也象根本没有看见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