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张林了,如果换做以往的钟粟,他也会感激涕零,而且还是一个即将离世老人的嘱托。
但两世为人的钟粟看淡了很多东西,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这才是后世的经世法则。
只是,苏颂这样的人,经受住了千年历史的考验,而且还是那种少有争议的人,他真正做到了人品、学问和官声的三者俱佳。
“苏相爷,还是让我帮你看看吧,小子虽然才疏学浅,但也从师傅那里学到一些医术,苏相爷身体康健,活过百岁不成问题,如果保养得法,或许可以多填几度春秋。”
张林几乎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张小神医,不必了,你别忘了,老夫也略懂岐黄之术,有些事情心里有数。”
看到苏颂态度坚决,张林看了看钟粟,钟粟轻轻摇了摇头。
“那小子便先下去了。”
张林说着,再次给苏颂磕了一个头,捧着《本草图经》走了出去。
“心性不错,是个好苗子啊,黄神医算是找对人了。”
苏颂对着已经离开的张林说到,说完之后,他又从枕边摸出了另一部书。
钟粟一看,这部书同样令他吃惊,正是后世传说的《新仪象法要》。
这部书在后世倒是有所流传,至于和原著
的差别,钟粟也不了解。
但根据后世的评价,如果流传的书就是苏颂原著,这差不多就是为“水运仪象台”而编写的仪器构造及使用说明书。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即使有了这本书,加上后世先进的材料工艺和制造能力,虽然复制出来了,但似乎和书中的记载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其实,单纯看这样一部计时工具,显然太简单了。
这里面其实蕴含了很多充满智慧的设计和创意,如果在这个基础之上继续研究,大宋的科技其实还可以再进一步。
科技这种东西,说起来还是很玄乎,钟粟并非理工男,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但他觉得,这本书如果放在理工学院,一定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钟老弟啊,大宋书院无数,但无非就是做学问写八股之类。
这些自然也是大宋科举必走的一条路,但你却打破陋规,在书院中设立了理工学院,老夫敬佩之极,这本书放在那里,或许会有些用处的。”
至此,钟粟算是彻底明白了苏颂要见他的目的,他是医药学家,大概已经觉察到自己没有了多少时间,所以选择将自己的著作托付给自己。
钟粟心中虽有万千不忍,但脸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
“
苏相的心血小子自会妥善处置,即便书院没了,我也会将苏相的书传下去的。”
钟粟的言真意切让苏颂也很是满意。
“对了,本来还有一事想要交代一下,但看到钟侯对边事甚是留意,似乎已经没什么可交代的。
不过有句话,老夫始终觉得不吐不快。
大宋若没有幽云十六州为屏障,始终会处在北方蛮夷的觊觎之下。
我大宋只要稍有不测,蛮夷之国必定会发兵难侵,钟侯觉得老夫的话是否有理?”
苏颂说完,看着钟粟的眼睛,似乎生怕钟粟反对自己的看法。
“苏相慧眼如炬高瞻远瞩。不满苏相,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幽云十六州。”
紧接着,钟粟压低了声音,在苏颂的耳边悄悄说道:“苏相,我在一年前已经在准备,现在有一支万人天子之兵,已经悄悄潜入入了云州一带。
他们装备了小子这些年研发出来的最精良的武器,但他们的身份却是马帮土匪,这样做就是为了随时打探契丹的消息。
只要往后有机会,我大宋边军尽出,一夜横扫漠北,便能将幽云十六州拿下。
此事朝中知道的,也就五六人而已,苏相公忠体国,知道了自然无妨。”
钟粟忍不住将天子之兵的
事情告诉了苏颂。
“好啊,这一招高明,记得事成之后,一定要在老夫坟前来说一声。”
苏颂听到这些话,情绪更加高涨,显得眉飞色舞。
“苏相,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得好好的等着这个好消息。”
苏颂摇了摇头,这次却没有说什么。
“钟侯,事情已了,就不留你了。
老夫年事已高,不敢贪杯了,但你那百日醉老夫却一直在惦记,下次记着带一坛来,哪怕老夫闻闻味道也好。”
钟粟短时明白了,苏颂大概对子女还要有所交代,说了这么多话,估计是真累了。
“你放心,小子回去立刻给你准备,苏相好好歇息,等养好了身子,小子带你去看蹴鞠。”
“好啊!”
钟粟刻意装作没事的样子,然后走出了苏颂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