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六总算获得了一次探亲假。
这些年中,他凭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和几次开挂,最终混到了这个太监头领都都知的职位上。
可以说,到了这个地步,除非他有特殊才能,比如能够领兵打仗,否则那就算是到头了。
但到这个地步,就算不能更进一步,其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大宋的宦官集团并不庞大,但同样有着很大的权力。
洪六是早早就阉了的那种,自然没有什么后人,但他也有一个弟弟。
他这个弟弟还算争气,膝下有两儿三女。
其中一个儿子刚出生,就理所当然地过户到了洪六的名下。
随着这个儿子的过户,还有两个女人也到了他的门下。
因为这个顶门立户的儿子,洪六顺带在汴京也置办了几处房产,其中的一处自然给了自己的弟弟。
既然有了家,那每到探亲假来临的时候,伺候惯了官家的他也会回家过几天被人伺候的日子。
车子出了宣化门后,却意外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
洪六对着车夫喊了一嗓子。
“洪都都知,小的特地在此恭候。”
洪六一听,这声音很熟悉的样子,便打开了车帘。
“原来是钟侯,失敬失敬。”
洪六说着,边从车上下来了。
寒风吹来,洪
六缩了缩脖子。
按照他目前的身份,一般的官员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钟粟不一样,他是官家赵佶信任的人,而且还在暗中对自己有过帮助。
这样的人可不敢轻易得罪,上次如果不是钟粟亲自烤肉,赵佶会把自己骂个半死的。
“你就叫我洪六就行了,还什么都都知。”
事实上,钟粟这一非常正式的称呼,让他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洪内侍假令回家,本来是不该打扰的,但最近新酿了一批桂花酿,如果现在不品尝的话,那就来不及了。”
钟粟淡淡笑着,说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理由。
洪六一愣,自己可不是嗜酒如命的人,钟粟这么说,肯定是有事要谈。
尤其是后面“来不及”三个字,钟粟明显咬得比较重,显然不是喝酒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便说道:“好啊,没想到钟侯还惦记这我这老匹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洪六拱拱手,再次上了车。
钟粟前面带路,转过两条街道,很快拐进了一家小店中。
小店面积不大,但却收拾得很是典雅,还有五间雅间。
这是钟粟汴京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的学生楚诚开的,钟粟在开业的时候露过一次脸,这也算是对学生的关怀。
果然,店开起
来之后,生意异常火爆。
如此规模的小店,虽然不能和那些大酒楼相比,但也足以成就一个小富之家。
听说钟粟要来店中吃酒,楚诚激动万分,凌晨时分就起来把店铺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就差“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了。
钟粟倒是没有特别的要求,只是要了一个雅间,做几样拿手的小菜,酒水都是自带的。
楚诚是个机灵人,自然知道钟粟来不可能仅仅是吃酒,但还是再三叮嘱厨子,在酒菜上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果然,钟粟带着一个人准时来到了店中。
楚诚迅速上好了菜,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路贲则直接守在门外,楚诚居然设了一个小几,也为路贲准备了几样小菜。
路贲也不客气,守在门口小声地自斟自饮。
酒店外寒风呼啸,雅间内则暖意融融。
两杯酒下肚,洪六笑着说道:“钟侯倒是会找地方啊,没想到此处还有如此雅洁的一个小店。”
“洪都都知说笑了,小侯不是个讲究人,舒适干净就行。
至于那种人山人海的牌面,那是官家才有的。”
钟粟也笑着说道。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菜。
事实上,洪六伺候赵佶,很多进贡到宫中的山珍海味,倒是他最先品尝的。
可以
说,天下皇帝吃过的东西,他都吃过,皇帝没吃过的,他也吃过。
不过钟粟的美食却是例外,就像上次的烤羊肉,明明是同样的肉,在钟粟的手里烤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哪怕这小店中的酒菜,也透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洪六吃得非常满意。
眼看已经吃了个满嘴流油,洪六忍不住问道:“钟侯这次不仅仅是吃酒吧,有什么尽管吩咐。”
“老洪啊,按照目前的情形,你我一年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几乎在这里吃酒了。”
钟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