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从汴京迅速抵达了莱州掖县,说是迅速,事实上用了十天才到达。
不过相对一般的商旅之类,这个速度已经算很快了。
宗泽接到调令的时候显得莫名其妙,原因在于调令中只说是卸任知县,对去向问题一字未提。
四十岁的宗泽在岁月的磨砺之下已经没有了多少锐气,但对大宋的忠诚却依然坚如磐石。
其实在还没看到调令内容的一刻,他已经在猜测,掖县在自己的努力下已经颇有起色,可以说到了摘果子的时候。
这时候再调派自己去另外一个县,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调令中偏偏什么都没说,就说让自己回京,赵佶要召见他。
他想起来了,新帝登基之后,他还没见过一面,难道说印证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吗?
会不会是自己时来运转,这次官家一召见,然后给他一个通判之类的干干。
似乎有这样的可能,这多少年中,也算是宵衣旰食,看来自己一直坚持是对的,终于通过考验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可以干了四县知县了,朝廷怎么才留意到自己?
宗泽猜测了一番,始终觉得不得要领。
这些年远离朝廷,谁知道都发
生了多大的事情。
皇帝赵佶地方官员,有时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也许这次召见的有好多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他可是听别人说过,皇帝的这种召见,有时候也是很随意的。
明明都说得好好的,乌泱泱一批官员从各地来到汴京,然后等候召见,却等来内侍的一句话,然后大家再回去,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有些倒是见到了皇帝,但根本没有机会说一句话,然后就回去了。
想起这些,宗泽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膨胀了。
自己可是没有任何根基,而且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多少年了连个通判都当不上,远远达不到在朝廷挂名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被皇帝青睐呢?
当然,就算是一次很儿戏的召见,一旦诏令到了,宗泽还是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汴京。
稍稍收拾了一下东西,他让家人先等消息,自己独自一人骑了一头黑骡子直奔汴京。
现在正是秋凉的时候,赶路不冷不热。
宗泽白天赶路,晚上投诉驿馆,本来半个月才能赶到的路程,只用来十二天功夫。
到了汴京,他没有贸然探亲访友,而是直接投诉到了驿馆中,顺带报上了自
己的情况。
驿丞听他说是要当今陛下召见,虽然看宗泽的样子有些寒酸,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很快便将宗泽来京的消息上报。
钟粟听说之后,连忙又去催促赵佶。
在汴京耽搁了一天时间,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宗泽在一个内侍的引导下来到了垂拱殿。
这恰好是一次朝议,宗泽被安排在了最末尾。
压根儿就没经历过朝议的宗泽倒是充满了好奇,仔仔细细将这次朝议听了个便。
这次朝议本来没多少事情,除了各地报上来的一些河工、赈灾之类的事情,最大的就是军校的耗费用度之类的情况,自然是户部的人为主,向赵佶进行了一番汇报。
倒是有些人提出说军校耗费有些大,但被曾布和章惇联合压下了。
钟粟在一旁装聋作哑,他当然知道,名义上建的仅仅是一所军校,实际上还有个秘密建设的火器监,用度多一些当然很正常。
曾布章惇不想多讨论,赵佶也打哈哈,这事情就算是过了。
宗泽初次听书这些事情,他也吃不准什么,自然只能听听了事。
朝议即将结束的时候,洪六才小声地对赵佶提醒了一下,说宗泽也在殿上,赵佶才
想起还有这么一件小事。
洪六高声唱名,宗泽微微一愣,立刻走出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作为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地方官,这样的大礼一般是不能省略的。
“原掖县知县宗泽见过陛下,愿吾皇王岁万岁万万岁。”
宗泽格外的虔诚,他没想到这次被召见的就一个人,所以也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宗卿一路辛苦,朕现在正着人建一所军校,目前正是用人直接,钟卿说你有才能,往后一切调度就随钟卿吧。”
赵佶说得非常随意,宗泽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郑重谢恩。
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情况,朝会就散了。
退出大殿的宗泽只举得恍恍惚惚。
“宗知县,宗知县请留步。”
洪六赶上去叫住了宗泽。
宗泽一愣,原来是刚才殿中的内侍洪六,身边站着一名男子。
“宗知县,这位正是推举你的钟侯,有些事情咱家就不知道了,让钟侯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