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论年齿,你好像和钟侯差不多吧。
钟侯现在可是三品侯爵,他靠的可不是动动嘴皮子。
现在已经有三家书院,至于各种工坊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当今名宿儒伊川先生也对钟侯的学问赞叹不已,能跟着钟侯爷学学,一般人可没有机会啊。”
进殿后始终保持沉默的蔡卞说了第一句话。
钱翰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太年轻,欠练。
钱翰林被钟粟挤兑了一番之后,蔡卞也有点愤愤不平,但转念一想,这钱翰林实在是有点嫩了。
而钟粟弱冠之年已经身居三品,官封侯爵,显然不是靠运气混上去的,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如果钱翰林去好好跟着学习几年,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长期呆在翰林院,除了养出了一身傲气,别的长进并不大。
与其这样哀其不幸,不如放出去,然多经历一些打磨。
蔡卞的话还是管用,钱翰林一听,稍稍一愣便扑通一声向钟粟拜倒。
“钱某不知天高地厚,适才冲撞了钟侯爷。
钟侯爷居然还愿意不计前嫌,钱某今后当听从钟侯爷的拆迁。”
突变的画风显然让钟粟有些猝不及防。
这个钱翰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其
实了解的不多。
但他却清楚一点,钱翰林可是正宗的举人出身,而且是朝廷着力培养的年轻官员。
可以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必定平步青云。
将这样的人挖来,可不是一般的难。
他之前这么说,其实也带有开玩笑的意思,没想到他的主子蔡卞也发话了。
这钱翰林也算是识时务,不管是不是愿意,他还是当场答应。
这种情况下,钟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别说钱翰林了,蔡卞也会成为自己的大敌。
哪怕是满朝文武,也会对他有看法的。
心里想了很多,但钟粟动作却不满,立刻上前扶起钱翰林。
“钱翰林客气了,我钟粟原来只是登封一个小小的蒙馆先生,得蒙天恩,才能忝列于朝堂之上。
你我今后还要同谋炉炭之事,何须如此客气。”
钱翰林也不矫情,眼里充满了感激和惭愧。
“好啊,好啊,我大宋臣僚之间理应如此。”
赵佶大声说着站起身来,随后直接鼓起掌来。
向太后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也跟着鼓起掌来。
满朝大臣立刻山呼万岁。
殿外值守的禁军一脸愕然,今日这朝会一开始气氛好像并不是这样的,甚至有点紧张。
怎
么议着议着,突然就满屏和谐了呢?
大宋上下君臣直接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太反常了。
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里,朝议结束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激动而复杂,他们心里明白,只要每逢大事,大宋的朝议一向都是在新旧两党的争执中进行的。
就算新旧两党奇迹般地达成一致,但文武两派官员也往往会各持一端。
大宋立国一百多年,居然出现了这样一次奇怪的朝会。
钱翰林本以为蔡卞要对自己叮嘱几句,没想到一出殿后,蔡卞快步离开,直奔东华门而去。
钱翰林有些茫然,但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看着东华门的方向默默出神。
钟粟则再次被向太后传召到了慈宁殿。
向太后背对着钟粟,一言不发。
钟粟毫不客气,干脆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甚至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
殿议了好久,着实有些口渴了。
一个老太监小声地警告着钟粟,甚至想拉他站起身来。
“好了,你们都退下,让他随意吧。”
向太后似乎对身后的情况了如指掌。
殿中的宫女太监立刻退出了殿外,此时殿中只有两人。
“口渴了就多喝一些。”
“禀太后,下臣已经喝得差
不多了。”
钟粟朗声回答道。
“你小子,不错,不错啊。”
太后以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太后这话是对小子的做法不满吗?”
“自然不是。”
“那是对小子的做法赞许吗?”
“倒也称不上。”
钟粟听完,甚至有放声大笑的意思。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太有意思了,简直有点古龙小说的味道。
“小子,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能说说吗?我想听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