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粟带着索九去了西角胡同。

西角胡同不是什么龙蛇混杂的地方，倒是不需要路贲保驾护航。

再说，路贲这一段时间多半在丹青流芳书画工作室那里，工作室的面积不小，装修工作也费了不少时间。

装修完成之后，还得购置家具，有些地方因为特殊的需要，还得进行专门定制。

赵佶的设计颇具水准，也只有路贲这样大匠级别的人才能胜任。

如果扔给一伙普通的装修工人去干，到时候赵佶恐怕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哪怕是现在的家具器物的配备，很多时候市场上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成品，甚至得亲自动手打制。

短时间之内，钟粟是不指望路贲这个高武力值车夫了。

不过这次去西角胡同，其实主要还是考验几个人的游说能力。

能不能将张瑞拉入伙，的确很是关键。

两人的马车来到西角胡同附近，钟粟才发现，所谓的西角胡同，并不是一条胡同，而是多条胡同纵横交错形成的一片地方。

两人按照老许说的情况，又经过一番打听，终于锁定了其中的一条巷子，里面道路比较狭窄，马车已经无法进入，只好安置

到一处店铺。

店小二在得到十几个铜子儿后欢天喜地地去安置它们的马车，钟粟和索九一路步行进入巷子。

之前钟粟以为这里算是汴京的贫民窟，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其实聚集了大量做生意的。

买小吃的、捏糖人的、买香引子的、算卦的都有，钟粟甚至看到了一些搔首弄姿的女子，可以说无所不有。

不过从门面来看，几乎都是小本经营。

有趣的是，这种地方自然有这种地方的趣味，来这里闲逛的人还不少，看衣饰打扮貌似还有一部分是达官贵人。

一番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张瑞的家。

钟粟一看门面就能知道是一家破旧的小店，进去之后，到处都悬挂着各种字画。

“这位客官想要什么。”

一个穿着半旧长衫的年轻人迎头问道。

钟粟倒是有点吃惊，老许这家伙的社交范围也太广了，居然还知道这种小地方。

原来还以为他买卖的古董都是上品好货，起步就是几千贯的那种，怎么也不至于和这里的小文化商贩扯上关系的。

现在看来，老许这家伙还是有不少他不了解的地方，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他多找点

事情干。

至于区区打听人这种小事，对老许似乎太简单了。

“小兄弟，我们是听人说过，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是先看看。”

索九上前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给你说吧，这西角胡同好货有，假货也多。

但就算是假货，不少都做得和真的一样，就算上当了，拿出去转手也不一定会亏本的。

这么对两位说的意思就是，如果不了解情况，随便买件也不错，只要价格合理，照样能出手。”

年轻人一张嘴，两人都吃了一惊。

卖东西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说话了，这是真心要做生意吗？

“两位客官可能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年轻人笑着说道。

“老板说得非常在理，我们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下连索九也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两位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的，所以说说也无妨。

商贾之道嘛，尤其是这类古董、字画之类的生意，真货肯定不多，这个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的。

两位就算知道的不多，那也应该明白，所谓的名人字画，好多都已经遗失了，市面上

怎么可能流通那么多。

至于所谓的商盂周鼎这些，更是寥寥无几，很难见到的。”

年轻人继续侃侃而谈，钟粟和索九都咂舌不已，这人倒是说得通透，但这话确是非常在理。

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假货多倒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还是有好多人乐此不彼，总想着能够猎获一两件好货。

做这类生意就这个样子，常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但不管怎么说，把行规随便告诉进店的客人，这就有点夸张了。

老许认识的这些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说话说得人一愣一愣的。

“兄弟，你告诉我们这些，就不怕我们转眼说出去，影响到你家店铺的生意？”

钟粟忍不住开口道。

“那倒不至于，来这里的人都懂这个道理，没有人会在意。

再说，两位其实就不是买东西的，多半也就还是随便逛逛，说说自然无妨，就算你们说出去，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