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钟粟的“著作”被传阅了一遍后,王元道和方宗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回到了座位上,其他人也是默默无语。
“之前在各位的眼里,钟山长就是一个巧言令色玩弄手段的小子,恐怕谁也没曾想到会有这些事情吧?
我等为堂堂国子监的大人先生,试问哪项作为能够比得上钟山长?
邵博士,《三字经》看了吧,感觉怎么样,比起你小学的开蒙书籍如何?”
邵博士摇了摇头,说道:“周祭酒,说句实话,我没有奉迎苏老相爷的意思,此书虽短短千言,但却饱含修齐治平之理,我小学编写的蒙本望尘莫及,似乎,似乎只有《百家姓》《千字文》两部先贤之作可与之匹敌。”
周鼎昌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言下之意大家都心里有数。
“‘四箴诗’直指圣贤之道,难怪被伊川先生如此推崇,甚至勒石具碑,老夫也无话可说。”
之前还义愤溢于言表的王元道倒是坦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之前的鲁莽,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不坦然又能怎么样。
“除了这些,钟山长的许多事情,都出乎了我等的意料,以后我们还会知道更多的。”
周鼎昌说完,叹了一口气。
“周祭酒,可这钟山长也仅仅是弱冠之年,怎会如此……”
方宗典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还用一个什么词来概括钟粟,别说他没有想到,其他人也想不到。
“这就是你我犯下的同一个错误,认为钟先生弱冠之年,学问也应该有限是吧?可皓首穷经就一定能学如源海吗?
据我所知,钟山长还有一位师傅,精通百家之学,据钟山长自称,他的学问,仅为他师傅的十之一二,就算是钟山长的谦逊之词,算作十之四五,大家可以想想他师傅的学问又是如何渊博。”
周鼎昌继续八卦钟粟的种种情状,国子监的人一个个听得嗟叹不已。
这还是人吗,我等读书万卷,怎么才这么点成就,这书恐怕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老周,那钟山长这位师傅……”
“高人云游四方踪影不定,据说就连钟山长自己也不知道他师傅的所在。”
所有人又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节奏。
其实周鼎昌也是一样的,勤政殿辩论之时,他当然也在场,但他考虑问题相对比较周全谨慎,当时看到钟粟言语犀利,就感觉不是一般人。
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很快便打听到钟粟和苏颂关系密切,便以学生的身份专门来拜访了一番苏颂。
这位老宰相一听就知道他的疑问,自然给他好好科普了一番,顺手给了他一些钟粟的“著作”。
他回到家好好研读了一番,再对照苏颂的话,一下子感觉到钟粟显然绝非一般人。
他算是明白了,当时就感觉赵煦似乎一直在暗中支持
钟粟,原来赵煦已经对钟粟的情况很了解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为国子监的这些人暗暗忧心,靠着朝廷这棵大树,有一部分人做学问的心思渐渐没了,反而开始有了追名逐利的想法。
作为国子监的一把手,他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但却没有办法。
这一天的讨论,他其实也是有预谋的,一开始他就想看看大家会说些什么,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王元道叫嚣着要去中书省大闹,才将钟粟的“著作”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对于钟粟开设工学的做法,他也是不赞同的,但换做一个天才要去做这些事情,而且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师傅,这个做法的合理性似乎就多了好几分。
其实进行这次讨论,他也拿不定主意,只想集中众人的智慧,想出一条对策。
也许在御前争论,已经对钟粟有点儿得罪,但这也不算什么,他相信高人子弟的胸怀也应该是足够宽广的,以后再找机会示好。
当然,作为国子监的一把手,他必须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也不能因为钟粟是一个疑似天才,就要放弃自己的底线。
“老周,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错怪钟山长了,那今后我们是不是要支持他?”
王元道脸皮足够厚,但认错的态度也足够良好。
“不能非左即右非右即左,钟山长的确有他的不凡之处,但在书院中教授百工,我
大宋没有过,历朝历代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据说可能还不仅仅是百工,钟山长可能还有更多的想法。
这样一来,我个人的态度,就是也别忙着去支持,先等等再看。大家也明白,官家也是一代明君,恐怕也有他的想法。”
周鼎昌这么一说,就算是表态了。
在座的人才恍然大悟,现在总算是明白周鼎昌的一番想法,老大就是老大,想问题就是深刻。
别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