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孙波看李辞的眼神极为复杂。
“世子麾下不过千人,不仅人数少于禹城叛党,更是连重甲都没有,为何却能退敌?”
孙波身为校尉,能够问出这番话,说明他在王都还是有一定背景人脉的。
否则以他的军事素养,岂能升到校尉?
李辞也不遮掩,毕竟这些战场经验,时间久了,任谁都可以积累出来,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李辞负手而立,注视着正在撤退的叛党,眼神深邃而坚定。
“想要在战术层面上获胜,这很容易。”
“只要兵足够多,装备足够精良,便可击溃对方,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底子够厚,直接莽上去就完了。”
“但想要在战略上获胜,却很难。”
“敌将深知本世子的意图,就是要用豚牢新兵去消耗他麾下重甲战卒。”
“一旦战卒耗尽,剩下的仆从军,就再也打不了硬仗了,又何谈撼动宛城据点?”
“孙校尉,吃一堑长一智,切记打仗之前,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战略意图,若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波早已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番见解,竟然是从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嘴里说出的
。
战略意图……
若孙波真能一眼看穿,他也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校尉了。
孙波心里对李辞的质疑,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绝对敬佩。
恭王之子,名不虚传!
他转身看向正在撤退的敌军,不耻下问:“世子为何不乘胜追击?”
李辞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孙波,十有八。九是买来的校尉,局势都已经如此明朗,竟然还一头雾水。
“你告诉我怎么追?”
“敌重甲结阵撤退,若贸然追击,我方阵型反倒容易松散,到时候敌军杀一个回马枪,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军能与之鏖战,靠的就是阵型,阵型一散,全都玩完。”
“你以为一直在外围活动的游击骑兵都是摆设?到时候谁追谁还说不定!”
面对李辞的教训,孙波无地自容,他这个校尉,在李辞面前,简直和新兵蛋子无异。
殊不知,李辞心里也相当郁闷。
不打不知道差距有多大,禹城叛党的作战经验之丰富,简直令人绝望。
他们常年与戎狄作战,皆是百战老兵,根本就不是寻常士兵能够比拟的。
最关键的是……
李辞手里没有骑兵!
这不仅是李辞的痛,更是整个大
楚的痛。
哪怕李辞身边只有几百骑兵,都有信心能够杀敌过半,只可惜,大楚产马地,全都在北方三州,卢成的掌控之下……
除了眼睁睁看着叛党有条不紊的撤走,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远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听一阵呼喊。
“世子可在!”
“宛城告急!”
什么?!
李辞心头一沉,根据探马回报,禹城叛党全都在吴家沟,除此之外,长旗县再无任何军事力量。
倘若是伏兵,横跨整个长旗县,绝不可能躲过暗哨耳目。
难不成偷袭宛城据点的军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到底怎么回事?何人偷袭?!”
传令兵来不及下马,心急如焚的呼喊:“乃是灵月邪教徒!”
又是这个灵月教!
纵使李辞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不禁一阵恼火。
李辞暂时还搞不懂,这些邪教徒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既然能让宛城告急,绝非儿戏。
他不敢有半点迟疑,立刻率领将士回援。
与此同时,宛城据点已经一番尸山血海般的炼狱景象。
宛城据点刚刚建立,武备并不完善,再加上工匠都已经撤到后方避战,只有二百豚牢新兵
据守,没有壮丁支援后勤,城墙上的石头滚木很快就扔完了,根本无法得到补充。
起初可依靠箭矢压制邪教徒,但很快对方就抬着木板,冒着箭雨,直接推进到城门。
这种临时过渡用的普通木门,根本挡不住横木的撞击,没几下就被撞出一个窟窿。
随后足足五十个残月死士,直扑城门,撕开缺口,涌入据点内。
赵杵和杨老二,不得不放弃城墙,率领守军,全力围歼残月死士。
在付出了六十多人的代价后,才勉强将残月死士干掉,若不是对方发动奇袭,没有披挂重甲,光是这五十残月死士,就能杀穿整个宛城据点。
失去了残月死士的冲锋陷阵,剩下的邪教徒,已经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