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郑琳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太子遇刺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还是说……
李辞已经凶狠到了这般地步,为了设下障眼法,编排了一出苦肉计,当真伤了太子的脸?
等等……
难道说,李辞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连环套?
“皇相被破”,李乾的储君之位,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既可以依靠太子功绩,强行继承大位,亦或者……依靠礼部,名正言顺的罢黜太子的储君之位。
换言之,主动权已经牢牢攥在了李辞手里。
只要郑琳掀开惟帽,令太子失态,既可以除掉郑琳,又能借坡下驴,主动让位。
好一手,一箭双雕!
郑琳紧绷的胳膊,缓缓落下,就在他一度快要放弃,掀开惟帽之际,视线再次落在那点血花之上。
不对!
这血点,乃是有意而为之!
血已凝固,意味着,早在皇宫之中,这滴血污就已经存在,内务府和礼部,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岂会让太子“衣冠不整”就擅自离宫?
郑琳几乎快要落下的胳膊,猛然抬起,一把抓住了黑纱。
噌!
李辞也不含糊,直接拔出短刀,眼神犀利如鹰,直直的盯着郑
琳,再结合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郑琳抓住黑纱的手,僵在半空,思绪运转的飞快。
这也有可能是李辞的……三连套!
故意露出把柄,吸引郑琳出手。
以李辞的谨慎程度,做事绝不会如此粗糙,就算是相用落血来误导郑琳,刚才太子走下御路车之前,才是最好的机会。
郑琳的视线,再一次落在血点之上,心里不由一阵纠结,这滴血欲盖弥彰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郑琳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没必要为了这一刻的较量,赌上一切,白羊村弑母案,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手一松,缓缓退下,双膝跪地:“在下,绝不敢质疑太子。”
李辞却一脸失望,将短刀丢给身旁的禁军:“除了郑公子之外,还有谁怀疑太子殿下的伤势?”
“尽管可以前来查验。”
连郑琳都怂了,在场的京官,哪敢出头?
李辞也不啰嗦,直接一挥手,几个禁军扛着帐幕,来到大堂,把整个书案包裹了起来。
“太子殿下,有伤在身,忌风。”
看着太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郑琳不由苦笑一声。
他终究还是中了李辞的奸计!
整个京兆府,唯郑琳马首是瞻,郑琳这一退,意味着太子遇刺一事,已经盖棺定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挑衅质疑。
好一个太子忌风,接下来,太子只需要躲在帷幕中,一言不发,全权由李辞代审,白羊村弑母案即可。
第一场心理博弈,李辞大获全胜。
郑琳的心理素质自然没的说,尽管落了下风,但他却并不计较一时的得失,只管坐回旁席。
李辞则背着手,站在帷幕外,尽管身后就是足够动摇大楚国本的暗雷,但李辞却一身轻松,没有半点紧张感可言。
这份从容不迫,就连京兆府尹陆涛,也不由暗暗佩服。
早听闻,世子善博,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羊村弑母案正式开始,陆涛当即捧起卷宗,开始宣读积压了十年的旧案。
“案犯赵根,白羊村人士,更是临县有名的大孝子。”
“其母,孙氏,乃灵月教徒,听信邪说,割孙儿小腿烹食,以治恶疾。”
“赵根务农回家,见其子倒在血泊中,随震怒,于夜间,其母睡熟,取柴刀,将其母杀于睡梦之中。”
“此案还牵扯几件旧事。”
“案发前一年,孙氏听信夺舍邪说,意图将孙儿推进河里溺毙,换
取延年长寿,索性被赵根及时发现,才避免酿成惨祸。”
“案发前半月,孙氏哄骗其儿媳,前往灵月教小坛,以至于其儿媳,遭灵月教数人奸淫凌辱。”
说到这,府外的咒骂声,已经震天响。
无数百姓,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老妖妇的尸骨挖出来,重新鞭尸。
“该杀!”
“这老妖妇,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害家人,死不足惜!”
“换做是我,也要让她血溅五步!”
“赵根乃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有支持赵根者,自然也有反对之人。
“为何不报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使其母罪大恶极,也应当报官,由衙门公审,而非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