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湖北岸小舲上,郑琳用手肘撑着船沿,两只脚交叉搭在对沿上。
以最舒服的姿势,欣赏着翠柳垂堤,轻波徐徐的美景。
他随手夹起一片香肠,置于口中,细细咀嚼品味,神情尽是陶醉。
“本公子寻访千古名迹,偿遍天下美食,自认早已静如止水,却不曾想,今日因这小小香肠,再起心澜。”
“仅此一口,十数种香料,佐着醇郁肉味,在口中化开。”
“世子总能给人以惊喜!”
船夫坐在后面,抱着船桨,面无表情。
“北山豚牢精练出的黑尉,已经折损过半。”
“口号喊得震天响,初次遭遇禹城骑兵,便一溃千里。”
“长旗县百人斩之壮举,不过是携恭王之势,不可复制。”
“国战大事,还需国力维持,李辞再勇,也会被这个无底洞,活活耗死。”
郑琳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香肠,眼神尽是玩味。
早在李辞雇佣的传令兵,离开城门时,郑琳的密函就已经发出去了。
禹城骑兵,只需以逸待劳即可。
为了给残存的黑尉,送上一口吃的,光是损失的战马,就价值九百两银子。
有黑尉这个“吸血虫”牢牢寄生在李辞身上,所谓利
润,皆是过眼云烟。
“玉琴庄重建的如何了?”
面对郑琳的询问,船夫脱口而出:“三千禁军,日夜巡防,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郑琳轻笑一声,轻描淡写之间,一切尽在掌控。
“进不去就不进了,总不能像吴守义那般迂腐执拗,撞得脑浆崩裂。”
“若我没记错的话,活着离开玉琴庄的人,可不止李辞和朱美人。”
冷漠麻木的船夫,突然皱起眉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吴守义功败垂成,再对此事下手,必定事倍功半。”
“而且……公子就不怕直面朱美人?”
“那个女人,乃白衣秀士的后裔,险如蛇蝎。”
郑琳眼神没有丝毫涟漪,他不答反问。
“吴守义可曾畏惧?”
见船夫低头不语,郑琳继而追问:“吴奇和吴慧兰可曾畏惧?”
“欲成大事,连屠龙的勇气都没有,岂不笑话?”
“莫说朱美人,就算白衣秀士死而复生,又有何惧!”
船夫自惭形秽,不再言语。
郑琳也不苛责,别说眼前的船夫,就连那吴守义,也只不过是构筑大道的基石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入夜,静谧,恭王府灯火通明。
南宫宛如盛装打扮,家丁仆从严阵以待,就连安雅君和赵飞燕,都被请来。
自从李辞得势以来,恭王府的气氛,还从未如此紧张肃杀!
只因……
一位贵客,突然造访王府。
正是坐在南宫宛如旁边的……朱美人!
向来处变不惊的南宫宛如,此时的心情都悬到了嗓子眼。
后妃深夜出宫,纵观整个大楚历史,都绝无仅有。
最惊人的是,朱美人身边竟然只跟了几个侍女。
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内至后宫,外至王府,必然牵连一大串。
反观朱美人,却是一如既往的笑脸盈盈。
她的一双眼睛,来回扫视打量,潇洒自在的架势,与身旁正首端坐,恪守礼节的王妃和安雅君,形成鲜明对比。
“世子何时回来?”
朱美人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南宫宛如故作平静的回答:“已经往回赶了。”
朱美人笑意更浓,一双明眸,直接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那便再等一炷香时间。”
“普天之下,唯世子这么大的谱,能让本宫苦等。”
好一个,倒打一耙!
分明是朱美人,突然造访,迫使李辞连夜往回赶。
南宫宛如心里虽然不忿,却不敢表
露,毕竟此女名声甚凶,且喜怒无常,难以揣摩。
朱美人嘴上说着苦等,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安雅君身上。
“魇症好点了?”
安雅君微微顿首,轻声回应:“谢美人挂念,已有好转。”
朱美人的话音,紧接着续了上来:“以后就不必回祖地养病了?”
一旁的南宫宛如,心瞬间提了起来。
玉琴庄秘案,由朱美人全权负责,她想杀谁就杀谁,安雅君的小命,便掌控在她的指间。
朱美人貌似关心,实则却在质问安雅君,为何不识时务,赖在王都不走。
面对这个深如浩海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