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卢五郎(1 / 3)

三个年岁相当的少年人,有着共历生死的交情,在这样银花满天、阖家迎新岁的喜庆之夜,自然是没了顾忌与拘束。

连素日温敛克制的卢照昱也放开了心怀,与他们饮了个痛快。

酒至酣时,卢照昱突然站了起来,俯眺灯火通明的长安城,举着酒,吟起诗来。

脚下万家灯火,鼓乐傩唱间或可闻,烟火绽放不止。

长身玉立的少年,眉眼染了活力欢畅,好看极了。意气许当时,脱口成章,神采飞扬,炫目得胜过焰火,看得十七些许晃神。

真是个隽秀焕发的翩翩公子!

卢倾欢也不示弱,紧随其后咏出佳作,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十七。

十七接收到卢倾欢的眼神,挠了挠头,很是苦恼。

这种才子雅性她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卢五郎看出十七不善此道,建议:“如此好时光,光有酒有诗怎够?十七精通武艺,何不一武助兴!”

十七即刻点头应下,轻捷的从屋顶跃下。

出门前十七未带双刀。毕竟是上门做客,还是这样的喜庆日子,不好随身配着两把长刀,有些凶煞。

若是干打拳多少枯燥无味了些,正好院中有颗腊梅树,可折枝做剑。

就在心中犹豫折一梅枝是否不合礼数时,卢五郎贴心的声音适时传来:“十七,我与倾欢见过你练刀,却未曾一睹你舞剑时的英姿,可否以梅枝作剑让我们也饱饱眼福呢?”

啧啧,这人还真是温润有礼,绝不让你置于尴尬窘态。

十七边暗自称叹,边挑合适的腊梅枝折下,上头鹅黄的花朵清灼冷冽,小小的花瓣虽还半拢,竟馨香得足够让人迷醉。

院中篝火温暖亮灼,十七青衣素衫,身形挺拔,提梅枝为长铗,黄花红蕊耀作如虹剑光,阵阵幽香也能啸出纵横剑气。

一年多以前,幽州蓟县外的那个篱笆院子外,卢照昱也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那时他见其耍刀的模样,肃杀悍绝,气吞万里如虎,劈砍似雷轰,有崩山裂地之势。

当下舞剑又与之不同,梅枝剑行似游龙穿梭摆尾,周身灵捷;时而轻盈堪燕,宛转机巧;又有青蛇吐信之冷侧,敏锐柔韧。

停枝罢剑,梅花朵朵完整,花瓣如旧,未有丝毫损伤。

站在高处厚瓦上,一招一式一览无余,那枝梅清晰非常。卢五郎不吝夸赞,“明明骤如闪电,剑气如虹,可这枝上金梅却完好无损,半开半合下清妍依旧,可见十七剑式出神入化,力道收放自如!”

“十七哥哥,你舞刀弄剑俱是不凡诶!”说着这话时的卢倾欢,看向十七的眼神亮亮的。

“献丑了。”蹬上梯子,提气上了屋顶。

卢倾欢不胜酒力,迷迷瞪瞪地不知何时靠在十七肩上睡着了。怕她着凉,十七在卢五郎的引路下抱着她回厢房。

怀中的人儿偶有呓语,微醺的脸粉嫩如娇花,红唇鲜艳欲滴,时不时用脑袋哼唧唧地往十七怀里钻,煞是可爱!

行至房门,两位侍女上前,花了好些功夫才把卢倾欢从十七身上扒下来,为其更衣卸发后扶上了床榻。

送回卢倾欢,已至丑时。

卢五郎领着十七去了自己书房,屋里燃着火炉,暖烘烘的。

正是夜半,十七又舞了一通剑,担心她腹中饥馁,遣人端来些干果蜜饯。

长夜漫漫,又怕她无聊,讲起了自己游学两年期间的所见所闻。

就着蜜饯果子,十七与五郎又开了几坛子甜酒。

夜来千杯少,与友话曾经。

卢五郎素日里不忌佳酿,却不贪杯,少有这种彻夜纵饮的时候。

甘醴虽柔和清甜,也遭不住一直将饮,再有之前屋顶上的葡萄酒,不免有些醉人。

十七也非量如江海,但以往跟着老洪喝惯了烈酒,眼下有些许朦胧,到底比卢五郎清醒几分。

炉火正旺,酒暖四肢百骸,卢五郎渐热,褪了大氅不够,又解下腰带脱了外袍,现出月白中衣。

刻入骨髓的修养谨笃,让卢五郎哪怕酒至酣时也未曾喧哗闹腾,脱下的外衣被他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木桁架上。

本是如玉的端方公子,此刻面色微坨,双眼失了寻常时的清明,沁了迷蒙,半开半阖间晕出潋滟水光。

睁眼时,瞳仁亮泽,眼波流转有情,长睫倾覆时,如醉似梦,恍若仙人。

本就骨相皮色俱是顶尖的一张脸,此刻因醉酒竟无端生出勾人的风流来。

这是往日在五郎身上不曾见过的艳艳之绝。

他尚不察自己几近酩酊,视线隔着案几努力聚焦于十七,絮絮讲述着当年自己如何拜师邓先生。

十七早就无暇分辨他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那水红的唇上下翕动,湿润诱人。

被这么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目相对间,那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