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算盘打错了,日复一日的养生汤坏掉了她的身子,可机会却那般了无踪迹。就在她快要绝望,以为必死无疑再无出路,苏氏却叫她嫁给薛三郎。她固然愤怒不甘,可也从中找到了一丝生机。
薛三郎的确是个病鬼,可嫁给他却可以换来健康的身体,还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出门的机会,如此这般,逃离薛家自然就成了一件很可能实现的事。
可如今呢?
嫣翠拿了件披风过来,顾扬灵动了动眼睛,门口的婆子板着一张脸,好似家里头死了男人一样。顾扬灵心头闷了口气,现在她落入了薛二郎的手里,那薛二郎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又精明,她还能跑的了吗?
“姑娘莫要多想。”嫣翠皱巴着脸,她自然也知道为妻和为妾是上天入地两件截然不同的事,可事到如今,日子也总是要过下去的。把披风搭在顾扬灵肩头,弯着腰拾掇好,劝道:“二爷是个有本事的人,想来必定不会亏了姑娘的。”
都将她贬妻为妾了,还不会亏了她?顾扬灵沉默地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月桂出神。
话再多也无用,总是要自己个儿想通了才好,嫣翠忧心忡忡地去给顾扬灵冲了一杯蜜茶。刚端过去抿了两口,外头一阵脚步响,有丫头打起帘子:“二爷来了。”
顾扬灵立时皱起眉来,将茶碗往嫣翠怀里一塞,素了一张脸儿恨恨看向窗外。
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那张脸!
薛二郎走进门,看见的便是面无表情,沉默的好似一座雕塑的冷漠少女。唇角一勾,走过去挨着少女柔软的身躯坐了下去。
嫣翠来不及行礼,又见两人相处暧昧,忙垂了头缩了肩忙忙的退了出去。
“不高兴?”薛二郎歪着头,伸手要去勾那俏生生的下巴,顾扬灵头一偏,堪堪错开。
薛二郎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个绸缎锦帕包裹的物件儿,笑眯眯打开,托到顾扬灵面前,温声道:“这是我专门叫人新做的,上面的宝石是我一颗颗亲自挑的,金托用的也是上好赤金,这雕制‘福’字的白玉是南国进贡来的上好佳玉,我好容易淘换了一小块,都用在这上头了,瞧着可欢喜?”却是一支镶宝石赤金福字簪,说着便要往顾扬灵的发髻上试戴。
顾扬灵却是勃然大怒,这是把她当成外头的粉头流莺一流来哄骗了,一把推开,冷着脸道:“我顾家虽称不上富贵,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过一个簪子罢了,用得着你假惺惺来一一道明,我又不是见钱眼开,见着个簪子还会投怀送抱不成?”说着便要从罗汉床上下去。
薛二郎的性子自来强硬,哪里由得人在自己跟前撒野使性子,更别提还是他后院儿里的女人,一把揪了过来,按在罗汉床上。
顾扬灵下意识便攥紧了揪住自家领子的那只手,强硬有力,筋骨铮铮。
“你要做什么?”顾扬灵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恶狠狠的。
薛二郎将簪子随手一抛,指尖落在少女粉润如春日杏花般娇嫩的唇瓣上,轻轻一抚,低下头去。
身子被人狠狠拥住,灼热的气息随即从四面八方决堤般涌了过来,顾扬灵立时奋力挣扎,却被狠狠地镇压,有力而富有弹性的唇瓣凑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吻上了自家的娇唇,顾扬灵绝望极了,她游鱼一般左右扭动起来,两条腿在空中乱蹬,可没有用,那唇时重时轻,带着薄荷的气味强势地吸走了她所有的温度。
似有若无的淡淡清幽让这个吻充满了难以言语的魅惑,薛二郎再一次迷醉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迷恋,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薛二郎离开了那娇唇,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少女——不过是个吻罢了,那少女却已经哭红了眼睛,原本清亮透着不驯的眼瞳带着醉人的迷离,她正在抽噎,娇小的身躯轻微地颤抖着。
“二爷——”窗扇被轻轻叩了两下:“西府林大爷来了。”
薛二郎在少女的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亲吻:“晚上我来寻你。”说着放开手臂,人很快便起身离开了内卧。
顾扬灵将衣袖盖在脸上,羞辱的感觉肆虐着她的灵魂,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如今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安氏,薛三郎立在暗影里,阴郁的目光不时扫向不远处的描金彩漆拔步床上。
安氏安静地坐在床褥上,气息浅浅,身形纤纤,好似和那红幔帐红喜床融为了一体,竟是纹丝儿未动。
薛三郎暗搓搓地猜测着,刚才他咆哮一番撵走了众人,其实他这个新娘子已经惊呆了吓坏了,瞧着好似不动如山,其实是装的吧!
想着薛三郎便扯着嘴坏笑了起来,他突地几步上前,一下子掀开了红盖头。
柔软而昏黄的烛光里,女子柳眉樱唇,一双柳叶眼仿佛含着一汪秋水,含羞带涩,却没有半点怯意。那双眼睛此时望向了自己,柔软温和的目光如有实质,让他浑身暖阳,却又觉得万分不自在。然后他听见了女子的声音,好似二月春风,带着一股软软的暖意。她说:“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