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平郡主和康郡王水澜出去以后,元春便对孝恭王妃微微欠身:“王妃这病,应是三四年前难产,严重撕裂了产道所致。臣斗胆,想请王妃脱下下裳,让臣看一看王妃的伤处。”
怪不得孝恭王妃最小的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母亲都伤成这样了,胎儿很可能也会有产伤,或受到过窒息。
在这个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闯鬼门关的年代,产妇或新生儿出事,不一定就是被内宅里那些阴私鬼域害的啊!会导致产妇或新生儿死亡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孝恭王妃刹那间又佩服又尴尬。佩服的是元春将她的病根儿说得丝毫不差,尴尬的是要当着几个小姑娘的面宽衣露体。但她还不想死,还想治好病!所以不能不克服这种尴尬情绪,退到内室,让丫头们帮自己脱掉下裳,照元春的吩咐分开了`腿。
因为医书已经献上去了,而孝恭王妃又是很可能会读到医书的人。为了避免日后孝恭王妃发现什么破绽,元春便摘下帷帽和面罩,按照医书记载的检查方法,一丝不苟地检查了孝恭王妃的产伤。该用的器具她一样也没有少用,更是让孝恭王妃尴尬至极。
孝恭王妃的产道裂伤,是陈旧性`会阴三度裂伤并发尿瘘。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产伤后遗症,它会导致患者大小便失去控制,怪不得孝恭王妃身上会有异味!
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把破掉的地方再补好!
元春心中微微叹息:若没有自己,孝恭王妃这样的病情在这个时代是没法治的!她就只能忍受着大小便失禁的痛苦,一直到死!
有时候,疾病就是这样公平:管你金尊玉贵还是贱如草芥,该难产的还是会难产,该病的还是会病!
她让徐飞萤把自己用过的器具收拾好了以后,便退出了内室,让孝恭王妃重新穿好衣服。她自己也重新戴上了面罩和帷帽——怕那位康郡王爷闯进来。虽然她自己不怕自己被人看了去,但既然皇帝已经赐了这套行头,她就得顾及这个时代的普遍社会风气,免得被一些小人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等孝恭王妃衣饰整齐地重新出来坐定之后,元春便道:“王妃之病要根治,就必须把受伤的地方修补好。修补的过程,王妃怕是要受一些罪。这一点,还望王妃能明白。”
“还能根治?”孝恭王妃不由得大喜,“只要能根治,什么样的罪我都能受!”
还有什么比大小便失禁更受罪的事吗?孝恭王妃觉得:没有!
“既然如此,我今日先开些药给王妃。王妃每日三次,以此药清洗……”把清洗的方法详细说了一遍,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便提笔写了方子。
一边写方子一边说:“如今天气还热,正是一些细菌病毒繁殖旺盛之时,所以修补之术,得等到天气凉爽了之后再做。”天气凉爽了之后,伤口感染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方子开好了之后,自有人拿去配药。孝恭王妃便盛情挽留元春用了饭再走。
元春哪想在孝恭王府吃应酬饭啊?便道:“王妃何需客气?等臣治好了王妃,王妃再宴请微臣也不迟。”坚持要走。
孝恭王妃便也不强求,吩咐戴权去拿表礼来。
戴权?听到这个名字时,元春觉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之前在荣国府时,她只依据介绍称“戴公公”,并没有问过这位戴公公的名字。
戴权戴公公取了丰盛的表礼,元春略一推辞,也就收下了。土豪主动砸钱,她有什么理由不收?
孝恭王妃又让安平郡主代自己送一送元春。安平郡主便陪着元春,从孝恭王妃的正房出来。
康郡王正等在院中,等她们走近了,他才向元春深深一揖:“尚医请暂且留步。”
元春还了个礼,问道:“王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康郡王十分彬彬有礼地说,“是有一事想请教尚医:小王母妃的病……可容易治?”
元春摇了摇头:“不太容易。但臣可尽力试试。”官场前辈们的套路要记牢啊!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谁知道孝恭王府之中有没有什么妖蛾子会连累到自己的信誉呢?!
康郡王盯着她看了半晌,可惜隔着帷帽的轻纱和面罩,他完全看不到元春脸上的表情。
“那就拜托尚医了!”水澜又对着元春深深一揖。
元春只得再次还礼:“王爷客气了!”心里觉得:这位康郡王也忒多礼了点儿!
回荣国府的路上,元春就在想在哪儿听过“戴权”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觉得这样耳熟?!
经过宁国府大门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卧槽!原著中那个手握实权的大明宫掌宫内相,就叫戴权啊!秦可卿死的时候,戴权曾到宁府吊唁。贾蓉补为龙禁尉,也是走了他的路子!
这么说,代善的判断没有错:真的是孝恭王最后拿到了皇位?所以孝恭王府的总管太监,最后才成了大明宫的掌宫内相?如今的大明宫掌宫内相,可是当今皇帝的心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