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到达上海火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列车员播报前方站点即将到达上海的时候,她还是不太相信,于是用蹩脚的中文询问坐在旁边的大叔:“是到了上海了吗?” 陌生男人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充满了一脸的防备,双眸写满了警惕和沧桑。 雪莉不明白,为什么隔着大洋的彼岸,这里的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十二月份的上海,这些人就穿着破旧的棉袄,上面沾染了泥巴和油污,黝黑的脸上看不清表情,连带着衣服上破洞的棉花,似乎也散发出发霉的气味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喜欢的闻医生,居然生活在这样的城市。 车厢里太闷了,人身上长时间没有清洁的酸臭味,混合着带上火车的家禽,让雪莉忍不住捂住胸口,胸腔里一阵反胃的味道快要涌上来。 火车缓缓的开进车站里,停靠在轨道上,她瞥见火车站里还有好多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 她不禁诧异,真的是太危险了,其他的车道上还有跟随着启动的火车奔跑在售卖的年轻人。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不真实,仿佛这些人还活在上个世纪。 她是被人流挤着下了火车的,手里的皮箱也被自己紧紧的攥在手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这个古老的,神秘的东方国度,她也只是在学校的老师的口中了解过,剩下的更多也就是这个来自上海的闻医生所带来的见闻了。 她跟随着人流,莫名其妙的出了出站,一时之间找不着北,只能愣在原地,思考着到底应该去哪里。 德国早就在十九世纪完成了工业革命,蒸汽机的出现,也给西方带来了工业上变革。 没想到出了车站,大街小巷跑的都是一辆辆人力车,他们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一个个有着血肉的行尸走肉,只能看到前方的路,脚下是水坑也好,是雪堆也好,只知道往前跑,仿佛那脑袋前面拴着的是块上等的红烧肉,闻着味道就能指引着他们。 也没想到,十二月份的上海如此寒冷,张嘴说话就是一股白气,她庆幸自己来时穿的还比较厚实,箱子里也带着可供换洗的衣物。 走下台阶,高跟鞋刚刚要接触地面时,从身边忽然窜来一辆人力车,车轮子碾过她眼前的积雪水坑,溅起一阵污水在她的大衣上,她低头眼见着刚要发作,却发觉脖颈上一凉 ,手摸了摸,自己的珍珠项链不翼而飞,被人摘了去。 小偷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她不由得尖叫:“抓人,抓人——小偷,小偷——” 她的中文并不熟练,只能说些简单的句子,正在执勤的巡捕房的警员看到了雪莉,正要上前和雪莉沟通,却被身边的男人打断—— 从南国社回来后没过几日,若青和晞文去看望了赵永坤,宋晞文是个细心的人,将行李收拾好后又再次询问了赵永坤:“再检查一遍,东西没有少的话,我们就赶紧走,我怕赶不上火车。” 赵永坤踟躇在原地,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他的眉毛。 “晞文,真的要感谢你,再次收留我。”听得出来,赵永坤话语里的真诚。 “你这次闯了大祸,我只能保你这一次。回去之后和玲玲好好过日子,有些事情我和若青会替你隐瞒,但是你还是仍旧不悔改,我定会让玲玲同你和离!”宋晞文斩钉截铁,言语中写满了决绝。 “一定,一定!”赵永坤跟着宋晞文还有若青出了门,再次回望这个来到上海之后住了一段时日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三人来到了上海火车站,宋晞文将行李箱交到赵永坤的手上。 “你安心走,到了北平给我电话。一定注意隐蔽,我想邝副司长那帮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上了火车也要注意安全。” 若青扯了扯宋晞文的衣袖:“永坤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你说的话,他怎么也要照顾好自己,他还有玲玲和孩子要负责的。” “不成器的东西!”说到最后,宋晞文还是忍不住对着赵永坤啐了一口。 知道宋晞文是为自己好,也是恨铁不成钢,被骂的赵永坤也是大气不敢出。 “那我走了。”拎着行李的赵永坤没走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折回头又啰嗦了一遍:“你向我替曼婷道个谢,她其实没有那么不讲道理,这次死里逃生,曼婷是有功劳的。” “好,知道了,快走!”宋晞文抬手看了眼手表,挥挥手示意赵永坤赶紧上车。 二人亲眼看到了赵永坤上了车,找到了座位后才离开的。 若青跟随在身边,询问着宋晞文:“曼婷她还好吗?” 如果不是刚刚赵永坤再次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