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七)(1 / 3)

施纭卿一脸担心地看着醒来的姜岫青。

“看吧,我就说她身体会自己恢复,你干着急有什么用。”朱老头那日什么东西都没吃,饿着肚子等到天黑,恶仙子没来,恶鬼也不出现,现在晚饭还没吃,又被叫来。

天黑后姜岫青未如约而至,小公主把京都找了个遍,终于在暗巷里看到一把撑开的绿伞,一个数星星的男人和他旁边昏迷不醒的青姑娘。

“恩公?”

宿栖迟瞧了恶鬼一眼,扫过她手上的金莲蕊,怎么又是我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我认得你,但现在的我不认得你,我是很多年前的他。”

时间的痕迹无法抹去,境界修为和术法本能告诉宿栖迟这是多年后得道成仙的他。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是成仙的那个自己该忧心的事情。

男人偏头看了眼姜岫青,随口说道:“她没事。”就怪了,眉心有我镇心印的术法残留,我与你皆走上魔道?

千年后的事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恩公不救醒她?”

宿栖迟轻笑:“为什么要醒,活在梦里才好。”

施纭卿不解。

“你会推演数术吗?人的命通常有迹可循,但修士的命数在地府是命簿上也是杂乱无章。有人给我算过一命,我原也不信,难道说正因为不信……才是命中注定。”

宿栖迟沉思,自己出现在小师侄身边……

真是一语成谶,天命姻缘?

他的记忆里,此时的小师侄约元婴修为,去云渺洲的秘境夺一株金顶白盏七窍花,自己则因好友的一杯“大梦浮生”长醉不醒。

小公主点头说:“会一些,捉鬼人懂的东西我也学,会了才知道他们怎么对付自己。”

“有些东西不能学,学了就出不来了。”宿栖迟笑了笑。

天命,可笑。

他起身拿走地上的伞,此夜无雨,一袭白衣的他举着伞走在月光下,比施纭卿更像个孤魂。

小公主说完,姜岫青心想难怪自己睡了整整两日,小师叔的“浮生三法”,她还梦见小时候和赵镜他们几个行侠仗义的糗事。

“逾期未至,是我之过,青请朱先生一顿饭。”

三人往酒楼去,施纭卿说哪家的东西好吃。

“一顿哪够,做贼行窃的都得仙子一块金,老夫说几个月书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呀,要不仙子你传我些点石成金的法术?”

“……我这是自然形成的金子,不是术法生成。”姜岫青沉默了一下,“初级点石成金是障眼法,高级是炼器术,前者骗人,后者你学不了。地生五金,以黄金为长,石头和黄金组成元素不同,炼器术到‘点石成金’这一阶段……”

“仙子?”怎么不继续说了,朱老头听得正起劲。

“你又学不了,听了也是白听。”小公主嘲讽道,“还是说你要拿障眼法去骗人?”

“到这一阶段,万物从心所欲,为大宗师,你看前面这棵树。”姜岫青指着树,“在他们手里,这棵树可以是任意五行之本,为木、为火、为水、为土,为金。”

“这么大一棵金树,你们那的大宗师也忒有钱了,住的得是金屋吧。”

“……金屋不好看。”金系天灵根·炼器宗师·而非大宗师的姜岫青感觉自己的形象和审美受到很大的误解。

猜测姜岫青住金屋的朱老头宰起大户来一点都不手软。

“所有好吃菜都摆上来,青姑娘买单!”

朱老头吃的尽兴,余下没吃过的都让人打包给他送观里去:“跑路费你问青姑娘要去。”

施纭卿喝着桂花酒,和姜岫青聊起自己谱的新曲,朱老头看女鬼这模样,真像个人。

姜岫青说起自己的见解,施纭卿心上且悲且哀,阿媛哪见过什么潮生海阔,她看着姜岫青随手端起阿媛最爱的白牡丹茶,眼中又闪过欣喜。

茶水清醇微甜缓缓入喉,姜岫青心中叹息,她喜欢喝花香露水,喜欢冰凉入喉的酒,冯媛是她,又不全是她。

“青姑娘,老头吃你嘴软,有什么你事儿尽管说。”朱老头吃完,擦干净嘴上的油光,这位青仙子拆了镇魂碑,像是做了好事。

但这女人才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仙子,威逼利诱、揣测人心,和下九流也勾搭得上。

她拉住朱先生和施纭卿,瞬息间再次出现在嵬山之上。

“往后每过十八年,月初五,你着人取童子血九滴、童女泪一滴,春树叶三片,将槐木焦枝碾碎成粉,于正午阳气最盛之时加入冬雪水中,念此语,三叩首,破一镇魂碑。”

“往后一百四十四年,八碑破,你与破碑者,皆有渡生之功,若非大奸大恶之辈,来生当享富贵。”

他将咒语封入玉珠,将玉珠交于朱老头。

“你说镇魂碑下有龙,那就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