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和湘玉一般大的年纪,身材干瘦,可双眼炯炯有神,缓缓说道:“恕奴婢逾越,这幅字写的很难看。”
在场的众人脸色微变,人牙子带来的小丫头面面相觑,心道这真是一个胆子大的,明明知道是小姐的字,还这般不给面子。
谁知湘玉不怒反笑,指了一下这个圆脸姑娘:“太太,我就要这个了。”冯氏不明就里,湘玉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说道:“再挑一个吧,给你们每人添两个。”
湘玉摇摇头:“不用了,我就要这一个。”冯氏也没再勉强,转身让湘雪、湘莲去挑,两个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各挑了两个。
湘雪喜欢胖一些的,干活更有劲,挑了两个稍胖的姑娘。湘莲喜欢本分的丫头,选了两个长得很一般、看起来憨厚的。
剩下落选的很失望,从进了府来,就发现这是一家可靠的,太太人也随和,都是富家小姐,从云端掉进泥沼里挣扎,也认了命,就求着别入了虎狼之家。
既然人都挑了,差事也算了了,人牙子安了心,笑道:“还请小姐们给她们赐个名字。”
湘玉想了想:“就叫梅香吧。”梅花香自苦寒来,她的身世坎坷,希望以后一切顺遂吧。
冯氏赏了人牙子一些碎银子,交待她继续费心给寻摸着,有合适的带给她瞧,人牙子咧着牙花出了府,三个小姐带着各自的丫鬟去小院。
新进来下人,大丫鬟会给讲讲规矩,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的禁忌和守则,采薇妥帖耐性好,最适合这个差事,带梅香简单将说了一番,梅香和蔓草一起,负责洒扫的活儿,另外要照顾湘玉养的白兔。
梅香给湘玉行礼,几个丫鬟站在一边,湘玉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点了梅香?”采茶回道:“我知道!因为只有梅香敢说实话!”
湘玉点点头,没错,那么多人,听说是小姐的字皆犹豫,只有梅香敢说实话,没有任何顾忌。
字难看就是难看了,任由你夸赞的天花乱坠,也都是虚的,湘玉板着脸道:“所以你们记住,我院子里做事,其他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诚实、忠心,不要耍小聪明。”几个丫鬟都点头,说记住了。
汤嬷嬷在一旁敲着,心里赞同湘玉的想法。当下人的不怕手笨脑子慢,就怕心肠坏、不忠心。活计上多练几次就熟悉了,可心眼子歪了,可矫正不过来。
趁着院子里人忙,汤嬷嬷闲步去了走廊,蔓草在那擦拭呢,汤嬷嬷从衣服里摸出两个奶黄沙包递给她。
蔓草最爱吃这个,惊喜道:“大母,你怎么给我带了来,嬷嬷你们没吃吗?”汤嬷嬷笑道:“我们几个老婆子能吃多少东西?你去净净手,趁着没人吃了。”祖孙俩坐在长廊里扯闲篇。汤嬷嬷问:“在院子待得还习惯吗?其他人相处的如何?”
蔓草掰了一块沙包放在嘴里,奶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汤嬷嬷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宠溺说道:“慢些吃。”
蔓草点头应着,说道:“大母,咱们院子里的人,比之前那些好相处多了,也不欺负人,姐姐们和我说话都是笑盈盈的,我若是做错了,虽也是板着脸子训我,可都是为了好好上差。这儿吃的穿的都好,都是托了大母的福。”
汤嬷嬷嘱咐道:“咱们新来的梅香,你好好处着,这姑娘和你们不同,以后怕是造化不错。”
“大母你会相面?”
“我哪会相面打卦?只是你大母这辈子见了不少人,眼睛毒辣些,俗语说相由心生,面相里带着命和运,看面相是个有福气的。”
蔓草也没在意,什么面相命运,踏踏实实干了活拿了银子才是最紧要的。
最开始湘玉还担心,怕梅香情绪转换不过来,带着矜贵的傲气,可她刚来前几日,就勤奋的打扫院子,把屋子里的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擦了遍,看的采茶瞠目结舌,和采薇道:“若不是知道梅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真不敢相信呢,活计比咱们都好,手脚比咱们勤快。”采薇也叹:“估计落魄之后也没少受罪。”
采薇村里有个财主的女儿,幼时呼奴唤婢,好不威风,后来家里没落了,被嫁给了同村的佃户,娇娇小姐也得下地种田,水葱般的手指头,没到两个月就起了一层茧子。吃着掺着砂砾的粗粮,嚼着蔫吧的菜叶子。
梅香算是命好的,进了苏府,跟了七小姐,若是卖到烟花之地,那眼泪怕都不够流的,因着同情梅香的遭遇,加之梅香很有眼力见儿,几个采十分照顾她,仔细的和她讲小姐的性子和一大家子的情况。
湘玉这儿风平浪静,可其他小院可是波涛汹涌了。
湘雪的两个丫头取名叫杏雨和飘雪,一个是县令的千金,一个是宣课司大使家的小姐,都是因父亲贪污被抄了家,女眷被卖。
飘雪倒是个老实的,在院子里不声不响,听着大丫鬟的吩咐,可这杏雨掐尖,之前仗着是家里的嫡女,被庶出的姐妹捧惯了,一朝落难,万万不敢相信。
等卖到了苏府,到了三小姐的院子,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