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氏的命令传了出去,外面就有专门的嬷嬷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另外两个辅助的婆子,桂嬷嬷一点不含糊,走上前去,拿起了托盘中的竹板就往谢氏的方向走过来。
谢氏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年以后,自己还会被柳氏这般毫不尊重的欺负,恼怒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对我这般无礼?母亲,您素来最终家法,可今日之事,为何这般偏颇,我固然有错,可也犯不着这般给我没脸,我纵然身上没有任何品级,可到底还是长宁候府的女主人,是侯夫人!不再是从前寄人篱下的小小庶女了。”
柳氏冷着面孔,才不管谢氏说了什么,对桂嬷嬷道:“还愣着干什么,压着,打!”
柳氏这一生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谢薇,可这孩子命不好,小小年纪就死了,留下两个孩子,她曾对言修提出让两个孩子在谢家长大,却被言修拒绝了,拒绝的条件便是再娶一个谢家的女儿做续弦,定国公府和长宁候府自从结亲开始,就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了,长宁候府再娶谢家的女儿,这条绳子便不会断裂,柳氏虽然心中不愿,可也绕不过国公心里的考量,只好答应这个法子,国公对龚姨娘有些情分,又念在谢岚从小安分,便做主答应让谢岚嫁去长宁候府做了续弦。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居然看走了眼,以为她是个好的,若不是今日华姐儿言之凿凿说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来,柳氏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谢氏蒙骗到什么时候呢,心里哪里有不恨的,正愁没有机会整治她,今日这绣品之事,若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揭过去,毕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可柳氏只要一想到这些年的疏忽让薇姐儿留下的两个孩子吃了这么多暗亏,心里就气得不行,势必要让谢氏自食其果不可。
言昭华也没有想到柳氏居然是认真的,刑具和行刑的嬷嬷就这样走进来,并且桂嬷嬷的架势也不像是要吓吓谢氏就了事的,柳氏是真的想惩罚谢氏的,这说明,外祖母对她和谦哥儿并不无情,往昔只不过是言昭华自己昏庸无能,听信了谢氏的花言巧语,并未参透她背后的狼子野心和恶毒心肠,每回来定国公府里,外祖母见她和谢氏和睦,自然不会想到,谢氏背后使出这么些阴招,一方面收服自己,一方面冷待谦哥儿,反正只要有言昭华这个傀儡从中调剂,柳氏也不会看出异样来。
想起自己上一世的蠢笨,言昭华真想站在这里就给自己几个耳光,若是她能早点参悟,早点聪明的找外祖母求救的话,谢氏根本不可能做到后来那么大,龚姨娘也不会多了助力,很多事情都会跟着发生改变,上一世的不幸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可如今再怎么悔恨都已经晚了,她上一世的蠢笨连带害了这么多人,这一世若是再不能聪明起来,那就枉费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了。
就在桂嬷嬷手上的板子要落在谢氏手心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
“夫人请手下留情。”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莲青色对襟蜀锦长衣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饱满风流,光艳逼人,打扮的脱俗且有品位,想来年轻时必是一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如今这般年纪,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这位便是谢氏的生母龚姨娘了,上一世言昭华自然是见过龚姨娘的,所以并不陌生,谢氏的长相有一点遗传了龚姨娘,不过风韵却是怎么都胜不过的,手腕嘛,肯定也不如这位了,毕竟上一世龚姨娘要了休书之后,谢家蒙难,她居然凭着近五十的年纪,搭上了皇叔翟王,到最后还给她自己挣了一个艳国夫人的头衔,可见在对付男人这方面,龚姨娘确实有自己的一套本事,这一点,谢氏未必就学全了,因为谢氏虽然掌控着长宁候府,却没能完全掌握住言修的心,许是她功力不够,许是言修天生凉薄。
柳氏看着被丫鬟款款走来的妇人,便收敛起了面上所有的表情,云淡风轻的看着这个年过四十却依旧柔弱无骨般的女人,眼里没有嫉妒,没有恨意,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通过柳氏的这个表情,言昭华似乎可以想到,其实柳氏的一生过的也未必痛快吧,虽然丈夫是加一等的实权国公爷,可府里妾侍从未间断,这么多年熬下来,纵然一开始的时候有感情,只怕到现在也消磨殆尽了吧。
女人生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幸。一辈子为了个男人操持家务,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龚姨娘打扮的十分富贵,通身的气派,就这样站出去,不知道她底细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她是哪家的正房夫人了,就是有些人家的正房夫人,都没有她的气场和派头,这一点就连言昭华都不得不承认。
只见龚姨娘来到柳氏身前,软着身子行礼,而后才扫了一眼被两个婆子压着不能动弹的谢氏,眼中闪过冷意,却是不动声色,勾起红艳艳的唇对柳氏笑问道:
“不知四小姐是哪里得罪了夫人,让夫人这般光火,竟劳师动众的要动用家法?”
虽然姿态礼数半分不错,但言昭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