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超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停其他车。

奚元和贺婉词上了后座，车内已经由空调暖风轰得舒适。驾驶座大概是随贺婉词同来的司机，中国人，四十来岁的样子，此前奚元从来没见过；副驾驶上是江悯的一名黑人保镖，缄默寡言，身材能顶两个驾驶位上的男人，奚元坐在他后面，向前的视线都不太好。

车门关上，司机很了解贺婉词习惯，出发前为她继续播放歌单，她在后座闭上眼。奚元将脸侧向右边。

只是放到《Kill Bill》——这首奚元略知一二的新歌，那歌词实在让她有点如坐针毡。

英文翻译过来——

【我可能会，我可能让前任下地狱，这可不是上上策。下一个逝去的便是他的新女友，我怎么走到这地步？】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爱她。】

【我试着不跟你计较道德底线，抑或出于冲动而犯罪，但该死，你遥不可及。】

……

虽然在英国读的是水校，所谓的野鸡大学，所谓去镀个金，但从初中就读双语学校的奚元英语还挺好的。

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贺婉词，她仍在半闭着眼假寐。但似乎察觉她目光，她也看向她，似乎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莞尔一笑：“是SZA的新歌之一，我很喜欢。”

“我也。”奚元轻轻地说。

如果她知道，大概两个月后，这位歌手会在演唱会上一边唱这首歌一边挥舞一大铁球，大有一副随机kill掉一位幸运观众的架势，她当时的惊悚心情肯定会超级加倍。

贺婉词轻轻地笑了一声。

目的地到达，奚元随她下车，钻入奢侈品店集聚的街市。

她跟在贺婉词身后，仿佛听见她高跟鞋掷地有声的响动，看她坚定的黑色背影，而自己就像一位小弟一样随着她奔赴战场。

无论进什么店，贺婉词都因过往的惊人消费额而享受着VIP待遇，免去了排队时间。并且进去了无论衣服、鞋履还是包包几乎通通试一遍，喜欢的直接丢沙发上，等最后打包结算。奚元始终沉默着陪她。

贺婉词也把一大堆适合的东西丢给奚元，问她喜不喜欢，让她也试下。前两次奚元还礼貌着推拒，但次数多了她就试了。就像把她曾经的DNA燃起，她一面沉醉在无数美丽的衣服包包里，一面觉得很尴尬。因为她没有钱。

难道一会儿刷江悯的卡吗，她一边对镜子看着一面默默地思索。难道当着他正妻的面，堂而皇之地刷他的卡吗？贺婉词会不会看出来。

她忽然觉得这些包包和衣服不要也罢。她换完后沉默地坐沙发上，贺婉词和SA从另一边走来，看着被放在旁边的那摊东西：“你看好了？”

奚元：“……”

“那这些，这些，”贺婉词手指过沙发上所有东西，用英语告诉她，“我都要了。”

SA笑脸咪咪，去将东西一一包好，奚元眼巴巴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在美国的上帝。

贺婉词就像哈德逊河口的自由女神像一般伟岸，高高地举着钞票，为她买单。

在之后几个店里的情况也是如此。中午贺婉词还带她去一特别高档的日式餐厅吃午饭。下午去spa，下午茶，继续逛街。逛完时车后备箱里已塞满购物袋，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奚元的——贺婉词买给她的。

吃晚饭时，两人面对着面，精致的米其林菜式摆满一桌，旁边是落地窗，一半反射出餐厅内人影浮动与灯光璀璨，一半透出繁华街道上残雪未消的景象。

奚元还是在衡量之后说：“谢谢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不知道江悯有没有和你说，回国后我给你钱，我还欠了他钱。”

贺婉词笑一下：“不用。”

奚元沉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贺婉词对付她的手段比其他任何都要高明，且直击她软肋——就好比直接拿钱哗啦啦往她头上砸，但她确实特别缺钱又爱钱。

“那我和你声明，我和江悯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给我了。”她极其坦诚，“或者你想知道江悯在美国的什么，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诉你，知无不言。”

她举起三根手指，就这样背叛了江悯，干脆利落的。

但其实关于江悯，她自己也知之甚少。

与其告诉贺婉词什么，她好像更想知道，贺婉词与江悯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就这样顺水推舟，等待着贺婉词反应。但贺婉词只是莞尔一笑：“不用了，你不是离开家来的美国？我都知道的。我本来就是计划来逛几天街，这些消费也都在我预算内。”

奚元努了努嘴，放下手，就这样平静地与贺婉词对视。

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贺婉词仿佛看透一切：“那你觉得，我和江悯之间是什么关系？”

“知道你和他订了婚。”奚元笑笑，“其他的再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