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滑落,梦境随着轻重缓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结束。
到了最后,秦岸还是没能看清梦中那个女子的脸。
他只知道他将那看不清的女子圈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渴求她的爱怜。
那一截细白的腰肢,似要被截断,握在掌下。
娇媚甜腻将他丝丝缕缕缠绕着,仿若渗进他的骨血之中,让他热血沸腾,让他失了理智。
浓雾散去,梦境消失,只有他的心还在剧烈的颤动着,思绪涣散。
秦岸回了神,一手垫着头睡下,清凌凌变得晦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床幔,面色凝重。
梦中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竟让他每每回想起来心如绞痛,胸腔之内仿若堵了一团湿棉花,不上不下的。
他疲累地捏了捏眉心,阖上眼皮。
迷迷蒙蒙之中,似是又看见了那个梦,但这次的梦一样的场景却是不一样的内容,连那感受到的情绪都不一样了。
还是一间幽闭的暗室,烛火摇曳,那抹倩影还在。
那个还是没能看清全脸的女子在睡着,能够看到娇艳俏丽的脸颊、额头、下巴上疤痕丛生,红艳艳的皮肉还翻了出,墨发垂下,蜷缩的脚腕和手腕被一条铁链扣住,面色苍白似个沉睡的女鬼。
听到声响,女子警惕睁开眼眸,眼神惊恐地看向走来的秦岸,不知关了多久,看着再次出现的秦岸,她情绪失控,忽而大笑:“哈哈哈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秦岸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毫无波动。
“呵呵,如你所愿,你回来了。”她笑出了眼泪,娇柔的声音不再,她用嘶哑晦涩的声音道,“而我也落了这下场。开心吗?”
像个雕塑站了许久的秦岸身影一动,抿直的唇角扯了扯:
“开心。”
她笑得更加肆意了。
“怎么样?大权在握了,”她挑衅他,“为什么还要将我从哪里救出来?怎么还不杀了我?是忘了当初的恨了吗?”
“还是,舍不得吗?”
“……”
“呵呵,可别说你舍不得,我可不想再——”听。
最后一个字未说完,她被俯下身的秦岸捏住下巴。
他的眼眸里风雨欲来。
“……”她一怔,瞧见他风雨欲来的隐忍眸色,复而大笑,“戳到你痛处了?嗯?怎么还不承认喜欢过我了?觉得羞耻?”
下巴上的手力度逐渐收紧。
“觉得当年真心被喂了狗?不甘心是吗?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秦岸倏尔一笑,低沉的笑声在幽闭的暗室里响起,像极了从地狱里飘出的魔音,“杀你?岂不便宜了你?”
他将她的下巴甩开,眼里的嫌恶和复杂让她的心脏骤然一缩。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岸半蹲在地,幽暗的凤眸微眯,半点也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可能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
“……”
秦岸笑得恶劣,像是要一刀刀刺进她的心里,击破她最后的防线:“你处心积虑要嫁、甚至为他害我弟妹、令我家破人亡的好夫婿正在迎娶他的好皇后,你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圆润小巧的酒瓶,上面贴了张艳红的喜字。
“这是他让我拿给你的喜酒,可要——”好好品尝。
她猛地推开他,被撞到的酒瓶碎落一地,她眼眸通红,朝他爬了过来,秦岸起身蹙眉。
见她一无所顾的压过碎片,他的脸色更是阴沉,胸口像是闷着一团湿棉花,又闷又堵。
他俯身,毫无怜惜的将她扯离那堆碎片,半抱回榻上。
“呵呵,”她得逞一笑,笑得像个得了便宜的小狐狸,扬了扬下巴,嗤笑他,“秦岸,你就承认吧……”
她伤痕累累的手戳着他心口,“你根本就放不下我,你还爱我。”
“……”
秦岸闻言轻嗤了声。
爱她?
他拨开她点着他胸口的手,眼眸冷淡,剑眉死死地紧锁着,俯身捏着她的下巴,冷漠的眉眼盯着她,声声冷硬,掺着冰般回应她的嗤笑:
“白日做梦。”
她低低的笑了起来,脚下的锁链发出脆朗的声音。
“要不试试?”
她的手上忽然露出锋利、残缺的碎片。
“不要——”
鲜血从脖子流出,她十分得意地冲他笑了笑。
眼里的意味明显。
——你看,你根本就放不下我。
“不要!”
秦岸被惊醒,额间冷汗津津,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忽地心尖一绞,头一偏,一口泛着黑的血喷了出来。
惨白的唇瓣染了红,额间的青筋凸起,呼吸不断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