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垣陵放下手中的电话,不发一语、沉默着。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间办公室,即使是秋,也仍旧没有一点寒意。
“辛总,明天去上海的航班是九点半起飞,我大概在——”
“方离。”辛垣陵打断方离,若有所思,“查一下,舒澈当年在国外哪家医院治疗,他的主治医生是谁,甚至能拿到他的病历最好。”
“这……”方离有些为难,“医院对病历的管理是极严格的,尤其舒家对这件事一直以绝密来处理,恐怕……”
辛垣陵皱眉,沉默着。方离说的是,舒家能把舒澈藏了这么久,就必然不会轻易让外界查到关于他的病症的任何消息,舒老爷子在这方面一定会掩饰得滴水不漏。
想了想,看向方离,“帮我约和如珊,今晚。”
“是,辛总。”方离点点头,转身离开。
辛垣陵知道,自己必须在出发上海之前确认这件事,因为纪小行住进那栋房子,总是让他感觉哪里是不对,并非全然因为嫉妒或是吃醋这些小情绪,但是和如珊的出现,以及舒澈的病到底有多严重,这些问题都不容小觑。如果查不到病历,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应该就是她,和如珊。
纪小行提着药箱,再次走进舒澈的房间,奇怪的是舒澈竟然不在里面。纪小行怔了下,出了房门在三楼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儿,却发现三楼走廊的最左侧有道侧楼梯也是可以通往楼下的,想了想,索性沿楼梯往下走走看。
其实这栋别墅设计的很好,每层外墙都安装了巨幅的窗,偏偏却又全部都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压抑的不见天日的感觉,纪小行一路走,一路就试着拉拽下窗帘,可没想到窗帘的下摆居然全部被暗钉钉在墙上的想打都打不开。纪小行不禁皱眉,这样的生活环境,正常人也会压抑了吧,必须和舒澈商量下,哪怕不能全部拉开,一扇扇的开慢慢改善也好。
边走边想,不知觉的就已经到了底楼,纪小行没直接回客厅,而是好奇的朝负一楼张望着,这一张望不要紧,居然发现全栋别墅最光亮的所在居然是地下室。
说它是地下室已经不准确了,实际上地下的整个空间并非建在别墅的主体之下,而是延伸而出,顶棚应该是连着别墅外的草坪地面,全部用的是透明的钢化玻璃,所以采光棒的不得了,但是吸引了纪小行注意力的却还不是光线,而是玻璃门后面的场景:她没想到别墅的负一楼,居然是个透明的室内游泳池……
又惊又喜,纪小行推开楼梯旁的玻璃门,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更宽敞,中央空调开得也足,温暖如夏,跟冰冷的楼上形成鲜明对比。而除了标准的游泳池之外,边上还安装了一些其它的健身器械设备,规模不亚于一个小型的健身中心。没想到舒澈还热衷这些。纪小行微笑着扫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平静的泳池水面上,笑容却在瞬间僵住,因为方才还空荡荡的水面上竟然漂起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头朝着下面,那身形、那白色的近乎透明的衬衫……
舒澈!
那一瞬间让纪小行几乎忘了呼吸,出于本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池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跟室温的温度相比,即使是恒温泳池,水也仍旧是冷的,可那冷只不过维持了一秒、亦或更短,纪小行心里的紧张和恐惧早让她可以忽略这问题,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尽快的游向舒澈,她怕、怕极了,她怕任何人再会这样在她眼前消失掉,那是生命,活生生存在过的生命。她没办法判断自己游到舒澈的身边究竟用了多久,可当她的指尖碰到舒澈毫无生气的手臂的同时,舒澈的身体却忽然的逆流反转着,手紧紧的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再和她一起向池底下沉……
所有的慌乱均来自于恐惧,纪小行下意识的惊呼只能让她呛入更多的水,她拼命的向上挣扎,可水中的舒澈却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抱着她沉向池壁。她怕极了、因为从舒澈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希望,甚至连绝望都不是,满满的全是一了百了的茫然。纪小行推不动他,也不可能在水下喊醒他,连手臂都被死死的拥着,难道就这样了吗?不甘而恐惧的窒息感逐渐袭来,压得她的胸口痛的快撕裂一般的难受,她只能用指甲用力的抓着舒澈,她必须让舒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刻,舒澈终于松了手……
纪小行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挣扎着爬上池岸的,她大声的、用力的咳着呛入喉间的水,窒息带来的眩晕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她甚至都忘记了愤怒,直到舒澈那双茫然的眸子再次居高临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纪小行没再说话,没再质问,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一个耳光,打在舒澈苍白的脸上,看着他脸上逐渐泛出微红的指印色泽,才证明他还是个还会呼吸的、活着的人而已。
“难受吧。”舒澈笑了,笑容竟然干净而透明,仿佛方才在水底的一刻全部是纪小行的错觉……
纪小行死死的咬着嘴唇,盯着舒澈,她怕吗?方才她怕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