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央宫中，香烟袅袅，德妃正端坐着，她衣着华丽，挽着高高的发髻，满头珠钗，雍容华贵。

皇帝正坐在中间高位，看着手中的奏折，一旁公公垂手接过婢女端上来的茶盘：“陛下，药送来了。”

“嗯。”皇帝咕哝一声，从奏折中抬头，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接过药一饮而尽。

“陛下。”

德妃在旁看了许久，觉得时机到了，提着厚重的华服走到皇帝身后，伸出手指按上皇帝的太阳穴。

“爱妃的手法愈发精进了。”过了半晌，皇帝赞许地开口。

德妃莞尔一笑：“谢陛下夸赞。”

七皇子得皇帝看重，德妃便宠冠六宫。皇帝近日刚下早朝就直奔未央宫而来，甚至命人带来奏折批阅。民间流传，北宸皇帝晚年昏聩，偏爱美色，朝中大臣颇有微词，亦是敢怒不敢言。

“陛下，大理寺卿在元正殿求见。”一个小太监迈着碎布跑来传信。

皇帝声音沧桑：“叫他等着。”

随后抬手覆盖上德妃的手指，瞥见皇帝手上的青紫斑痕，德妃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厌恶，不过她很快恢复笑容，无人注意。

见皇帝久未开口，德妃忍不住道：“陛下，臣妾刚与您说的事，您可曾考虑？”

皇帝目光一转：“爱妃指的是？”

德妃娇媚一笑；“立焱儿为太子啊。焱儿德才兼备，志气凌云，心怀天下。陛下不也看到了他的才能，妾身听闻陛下动了国本之念，臣妾斗胆谏言，焱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帝听罢冷笑一声：“你对朕赐你的养子倒是评价颇高。”

“陛下恕罪。”听见皇帝声音不对，德妃立马下去跪下，珠钗落地。

“哼。”皇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踱步到她面前，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后宫不可干政。”

说罢手一甩，德妃便摔倒在一旁，她立刻重新起身跪好，眼眶微红：“是臣妾僭越了，陛下恕罪。”

“回元正殿。”皇帝目光凌厉，拂袖而去。

“是。”一众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忙收起奏折，跟着皇帝离开。

看着皇帝出了未央宫，德妃瞬间瘫倒在地，目光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她早就受够了阴晴不定的老皇帝，连身上都怕沾染上他的药味。

她不过而立之年，皇帝却年过花甲。她大好年华，怎甘心一辈子守着一株苍老的大树，蹉跎岁月。

“春桃，把铜镜拿来。”她唤来贴身婢女，后者递上铜镜。

她看着镜子，摸了摸鬓角：“本宫的妆可还完好？”

“娘娘妆容尚好，天姿国色，无人可比。”

“去，把七皇子叫来。”她放下手中镶金铜镜，红唇轻启。

站在一旁的婢女忙按令行事。

不多时，顾焱之就踏入了未央宫正殿，他身着玄色锦衣，银冠束发，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峻。

他亦有事情质问德妃。

见他进来，德妃忙遣散众人。

“焱儿。”她眼睫微动，试探性地开口。

顾焱之冷眼看她，不作回答。

德妃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尴尬，她轻嗅空中香气，语气嗔怪：“行了，你既送了这七宝铜质镂空香盏给本宫，本宫也收下了，就别老是冷着一张脸。”

送礼只是为了圆他在宫宴当晚马车出宫只为采买的谎话。德妃并不知情，权当他是在缓和关系，还想与他冰释前嫌。

“母妃若无其他事情，儿臣告退。”顾焱之语气冷漠，转身欲走。

事情不大，他突然不想与眼前这个女人废话。

“放肆，你站住！”德妃着急起身，满头珠翠及步摇也随之摇摇晃晃。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轻喘口气：“你现在是愈发大胆了，见了本宫竟不行礼。”

顾焱之脚步一顿，一阵失语。

“无理取闹。”

他何时行礼过，简直没话找话。

“罢了。”德妃莲步轻移，裙袂飘飘。

她款款到顾焱之身前：“你我如今利益一体，我助你成为天下至尊。你好歹留下听我说两句话。”

德妃神色妩媚，翘着纤纤玉指：“这可是为了见你，今早特意用凤仙花汁染的，你可喜欢？”

红的刺目。

顾焱之眉头紧皱。

德妃面色不爽：“上次宫宴你已驳了本宫的面子，害本宫被舒妃一党群起而攻之，好不难堪。要气也是本宫生气。你倒是先气上了，这么久都不来见我，召你也不听，叫旁人见了如何是好？”

说完就抬手欲触碰顾焱之的脸，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依然冷峻地直视前方，：“母妃自重。”

听见此话，德妃像某些字眼刺中，突然暴躁：“顾焱之，本宫说了私下不要唤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