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眸子里,已经多了几分不耐。
朝臣们的吵嚷停了下来,殿中一瞬间就安静了。
皇上冷笑一声:“他同朕说的时候,朕还觉得,朝臣们或许会理解,也不是一定要到他离开的地步。可今日,朕总算是明白了。朕留不住他在身边,你们所有人都留不住他!”
皇上的脊背,轻轻地靠在了那冰冷的龙椅上。
却被龙椅上头的金龙硌疼了后背:“他如今自请离朝,就能让你们在朕的跟前儿吵闹成这样。若是他留下,再将真相告知你们,你们是不是更要吵得厉害?说不定啊,还有人想要直接杀了他吧?他离开朝堂,是为了让朕安心,更是为了让你们安心啊!”
“微臣等万死不敢!”
人人都听出来,皇上这是生了气了。
他们忙道歉,却无法熄灭皇上心里头的怒火。
皇上越发冷哼:“朕也总算是明白,为何明明父皇年轻的时候是一介明君,可如今的朝政还是积弊深重。你们这些吃着朝廷俸禄的臣子们啊,只怕是整日里就将心思放在了这些地方吧?”
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看明白了:“今日谁有可能会害了朕,明日谁又骗
了你们。有这个功夫,你们倒不如多想想,如何改革朝政,让大越朝变得更好!”
其实皇上也知道,这些话他是万不该说的。
没有朝臣们的支持,他也不能走到今日的这个地步,坐上盘踞着金龙的皇位。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别说是穆昌溪了,他这么多年在京中,又哪里有一日真的开心过呢?
每一日都是压抑着的,每天的心里都想着许多沉重的事情。
时时刻刻在经历着那些争斗,他比谁都了解穆昌溪的心思。
此刻面对都低了头的朝臣们,他虽是新登基,却已经感觉到了疲惫:“罢了。这件事,朕也只是知会你们。反正如今昌亲王已经离朝,你们就是争论再多,也无所谓罢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今日朕要将昌亲王手下的那些个事情,都交托给你们。还盼着你们能和昌亲王一样,为朕分忧解难。”
“微臣遵命!”
看到皇上生气到了这般地步,还有谁敢再多说什么?
朝臣们纷纷低了头,而后开始领了穆昌溪本来掌管着的事情。
领着领着,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
么这昌亲王明明才回到京中不过两年,手里头就不知不觉地积攒了这么多的事情?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一桩桩的小事下来,还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全接应下来的。
他们到了此刻才意识到,穆昌溪在京中扛下了多少的责任!
甚至连刚才还觉得穆昌溪出事不妥的朝臣,此刻也都闭了嘴不说话。
人人将穆昌溪手中的事情认下来之后,皇帝看着他们复杂的表情,总算是冰冷的眸色中有了些许松动:“将事情领了,就都好好做。尤其是那些觉得昌亲王不好的人,你们若是做不好这些事,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说罢,皇上还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就散了吧。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希望你们也如同朕一般,不要闲着才好!”
“微臣告退!”
朝臣们不敢再多言什么,好在如今也算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要操心。
——
退朝之后,皇上才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他摇了摇头,问身边的太监杜公公:“瞧瞧这些个人,上一刻还在说昌亲王的不好,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做不了
那些事。朝中若人人都是如此,还不得将朕累死?”
听着皇帝的抱怨,杜公公掩嘴而笑:“皇上从来都相信昌亲王,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哎——他也相信朕啊!”
皇上轻轻皱眉,低声道:“他相信真,甚至愿意相信那件事情不是皇后所为。是皇后愧对于他们夫妇,也是朕愧对于他们夫妇啊!”
提起那件事,杜公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哎……奴才也不愿意相信,那件事真的是皇后娘娘指使。不过皇上,自昨日大典之后,您便没有再见过皇后娘娘了。娘娘已着人来问过几次,不知今夜?”
“不去!”
皇上的眸色渐渐冰冷了下来:“对了,朕问你。昌亲王和王妃,已经离开京中了吗?”
“是。”
杜公公点头:“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是坐着小马车悄悄地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王妃娘娘派人送了一封信给宋家老太太,大抵也是说明自己要离开。”
“哎!”
皇上又叹息一声:“其实他早就和朕说过,等大局已定,他要离开京中。但朕劝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