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星对谭夜的恨意,却远远没有在此刻停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彻底陷入了从前的那般怨恨之中,谭星的手在身侧捏成了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孩子满月的时候,也是我哥哥的祭月。可那个男人,甚至不愿意出一分钱,给哥哥买一点儿纸烧一烧!他却愿意花费家中几乎一年的积蓄,在镇子上最大的酒楼里,为那个孩子好好地办了一场满月宴。”
他的眼眶,也通红了起来:“我可怜的哥哥,长眠于林山的脚下,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丢了他的性命。也丢了答应过我和母亲的,最宝贵的未来!”
这样的人,是真的不配为一个父亲!
宋朝雨只要想想自己和孩子如果被穆昌溪这么对待,就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一般地疼痛着。
可这些,还远远不是“终点”。
谭星说,之前谭夜就因为不喜欢他们,而不想要将自己的一身医术传授给他们。
后来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害怕一身医术失传,恐怕他是仍然不愿意交给谭月医术的。
但是谭月死了之后,谭夜仍旧不肯教授谭星医术。
他总说,要等着他和柳如眉的孩子长大
之后,将自己的一身医术教给她。
而谭星?
大概在谭夜的心里,他只要赖活着就够了。
可很快,不知是因为生活的不如意,还是因为失去了孩子的痛苦。
让本就经受了那么多苦难的于明翠,终于忍不住地病倒了。
起初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或许开一些药就能好。
但谭夜日日都和柳如眉腻在一起,柳如眉甚至不愿让谭夜去给于明翠治病。
于明翠的病情,就在日复一日的拖延之中,越发加重。
尽管如此,柳如眉还不肯放过于明翠。
家里的所有活计,她仍然堆给了于明翠,甚至连他们的孩子的尿布,也都让于明翠洗。只要于明翠稍稍慢些,柳如眉对她就是一顿打骂。
没有了谭月,谭星根本护不住自己的母亲。
他求到父亲那里,只希望谭夜就算是不给于明翠治病,也可以告诉他应该给于明翠抓什么药,给于明翠一条活路。
可是在柳如眉的“唆使”之下,谭夜不仅没有告诉谭星药方,甚至还以为谭星要借着于明翠病了的名义,从自己这里偷学医术。
他将谭夜毒打了一顿,然后丢在了后头的柴房里关了整整七
日!
谭夜只能在被关在柴房里的某一日的清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病痛交加体力不支,在井边洗尿布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井里——
“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娘啊!她掉到井里了!”
谭夜在那被锁着的柴房里奋力哭喊,想要叫人过来。
可回答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院子,和他自己不停地拍打着门扉的声音。
于明翠也死了,死在那个冰凉的早晨,死在那口无人问津的井里。
等到邻居发现的时候,她和自己的大儿子谭月一样,身体早都僵硬了。
谭星被放出来的时候,邻居也发现,谭家的柴房门上全部都是谭星的血。
可惜,他就是拼尽全力,也没能救了自己的母亲。
在那一天之后,谭星彻底“疯了”。
他这才意识到,谭家对他们母子三人来说,就是地狱!
对于谭夜,他们根本就不能有一星半点儿的妄想。
在被放出来的第二天,谭夜就趁着夜色浓重,悄悄地拿着一把刀潜入了谭夜和柳如眉的房间。
他刺伤了正在睡梦之中的柳如眉,然后在婴孩的大声啼哭之中,离开了谭家。
说到此,站在宋朝雨面前的谭星已经泣不成声:“出来之后,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一定要做出一点儿出息来,然后荣耀地回到谭家去。我要让谭夜知道,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我要让他们给我哥哥还有我娘偿命!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少年痛苦的声音,在宋朝雨的耳边回响。
他有如此想法和气势,也在宋朝雨的意料之中。
若换做是她,恐怕行事会比这少年更加激进。
但显然,少年的梦想,并没有达成。
他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可我没有本事!这些年有娘和哥哥的保护,我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在出来之后,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被人骗。最后流落到了当乞丐的地步,都是我活该!我只是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娘,没有办法保护哥哥,甚至没有办法替他们报仇!”
少年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是我无用,我什么都做不成!但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谭家去。我会让那些伤害了哥哥和娘的人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后果!我会让所有人好看!”
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