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砂闭了闭眼，她早该想到的，自己如果一定要到昌王府的话，就会是这么个结果。

但她还是沉默，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朝雨又继续道：“这会儿你是不是在想，其实你死了无所谓。如果你的孩子能够留在昌王府的话，日后也总算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打算。你死不足惜，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心思就这么被宋朝雨给猜中了，海砂有些无可奈何。

好像从一开始，明明是他们站在优势的那一方，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所想的一切，竟然被宋朝雨一猜一个准呢？

宋朝雨不慌不忙地从旁边的小案之上端了一杯秋晴专门给她做的果花水，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会让那孩子平安待在昌王府几年。该教什么就教什么，但几年之后嘛——”

她眸色倏然冰冷了下来：“孩子年纪还小，何况王爷的身子就不大好，大约有什么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我们王府也尽心尽力地给医治了，可那孩子实在是天命不永。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若真是因病而去，到时候我也给他风光大葬，好好地哭一场。想来……事情也就过去了吧？”

“你—

—你怎能如此？！”

海砂似乎总算是知道了宋朝雨的厉害，她的身体突然有些颤抖，然后抬头看向了宋朝雨，不住摇头：“不……不！那孩子是无辜的！王妃娘娘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日后旁人说娘娘您是心狠手辣之人吗？！”

“嗤！”

宋朝雨嗤笑一声，放下手中杯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心狠手辣？我也还没到那么蠢的地步，怎会让旁人瞧出来，事情是我做的呢？我这孩子不管日后是男是女，都是堂堂正正的嫡出之身。何况如今昌王府偌大权柄，都在我一人之手。你一个奴婢生出来的孩子，能碍着我的孩子什么事儿？旁人说我心狠手辣之前，总要好好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害那孩子呢？”

宋朝雨对着海砂眨了眨眼，狡黠如同一只狐狸：“他来的前两年，我必定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好好待他。在他死后，我也会为他风光大葬。到时候京中的人，还如何说我心狠手辣呢？”

看着海砂的眼神一点点绝望，宋朝雨眼中的笑意，却一点点浓郁了起来：“就算是真有什么人怀疑什么，也不过只是怀疑和背后嚼舌根罢了。你该知道，

我的出身本就不高。在这京中对我背后嚼舌根的人难不成还少吗？我若都在乎，那这日子就不要过了便是了。”

她看着海砂眼中的绝望，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睥睨一切：“海砂，你们或许料到了一切，却没有料到，我宋朝雨其实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你们将我逼到了这般地步，我也自然要反击不是？我不管你的背后是南国还是宁王，左右还有几日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她冷笑一声：“你的性命若是丢了，不可惜。但你的孩子……你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过这一辈子，还是成为旁人手中争权夺利的筹码，最后连死都不知该葬去何处，你自己好生想想就是。”

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软肋。

自然了，宋朝雨也只是吓唬海砂。

她怎会真的对一个孩子下手？

可那些真的心狠手辣之人，可不会这么想宋朝雨。

海砂不了解宋朝雨，如今的心头只有惶恐罢了。

——

马车停在昌王府的门前，宋朝雨先下了马车，穆昌溪则是被抬下来的，小瑞子他们知道宋朝雨今儿心情不好，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海砂在马车里

留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马车都要入了后面的马槽，她才走下了马车，有些惶恐地打量着偌大的昌王府。

因为宋朝雨早就吩咐过了，所以昌王府的人虽不喜海砂，却也并没有对她不好。

她一进王府，便有丫鬟迎上前来。

那丫鬟不笑，但语气还算是客气：“海夫人请进。院子已经为海夫人收拾好了。我们王妃说，海夫人从前跟在王爷的身边，只是一个奴婢，所以如今入府之后也只能称作夫人，不能称作姨娘，还请海夫人见谅。等日后小公子被接回来，王妃娘娘自会做主将海夫人抬为姨娘，还请还丰润耐心等等便是。”

王府之中的一切都极有规矩，比起在南国的时候还有规矩，这让海砂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开口问那丫鬟：“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王爷？”

“呵！”

谁知丫鬟冷哼一声，虽弓着腰，却对海砂也没有几分敬意：“您这身份，只怕也近不了王爷的身呢！还是别多想了。您安安稳稳地在府中待着别添乱，便是给王爷最好的稳妥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王妃娘娘将您迎进府中，

不过也是因着南国的颜面罢了。您是什么身份，还是要自个儿想清楚的好！”

这丫鬟算是给了海砂一个下马威，让海砂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