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 茨木每天活得草木皆兵、神经紧张。因为在他眼里, 所有带把的雄性瞧着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譬如隔壁挚友家的娃子酒吞丹业, 别看他小胳膊小腿的, 爬床的技术却是溜极了。这臭小子不紧当着他的面爬了他爱人的床, 还特么爬了他闺女的婴儿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茨木觉得自己跟酒吞的友情大概走到了尽头==
即使酒吞丹业不过是个三头身的小豆丁,可茨木醋起来根本不讲道理。偶尔,坐月子的乔心舒温和地亲亲丹业的小脸颊,茨木也能把脸拉得老长。
而当丹业垫着脚扒在婴儿床边看妹妹的时候,茨木本能地感受到闺女被盯上的危机。
大妖怪不动声色地紧了紧闺女的小襁褓, 在丹业眼巴巴的目光中抱起孩子,僵硬地抚摸两下。
随后, 他端起长辈的架子俯视着丹业,眼光中带着明显的挑剔:“丹业,听说你父亲最近在训练你?”
丹业乖乖站好, 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茨木叔叔!”
茨木故作严肃地将闺女放回了婴儿床,伸出大掌轻推着丹业, 强迫他转过身去对着门:“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让我指点一下你训练的成果吧!”
丹业闻言,眸光微亮。他早听闻茨木叔叔是与父亲齐名的大妖, 若能得他的指点,必然能够提升自己!他虽是个幼儿, 可血管里流的到底是纯种大妖的血, 慕强与变强是他不可抗拒的本能!
丹业欢欢喜喜地牵着茨木的手指去了训练场, 没多久,他就衣衫褴褛地被茨木扛回了隔壁==
彼时,红叶正在和室中点绛唇,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便推开了门。她的视线与茨木的眼神撞在一处,红叶微微挑眉,看向他肩上扛着的丹业。
“啧,真是狼狈啊!”红叶眼中并无半分心疼,她接过丹业的身体,随意地将他放在廊下,“身为大妖之子,首先得学会挨打和疗伤……”
她涂着艳色丹蔻的手指轻轻刮过丹业脸颊上的血痕,眼底平静无波:“还是稚嫩了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丹业半睁着眼,抿紧了唇,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依然起不了身。
茨木颔首,苛刻地点评道:“除了打滚和闪避,他把自己的妖力和爪牙都当成了摆设。过分地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类来战斗,白白浪费了一身的血脉。”
大妖背过身去,冷漠道:“他不能再跟心舒接触了,心舒待他太好,让他忘记了身为妖怪的野性。”
红叶明白茨木的意思,她轻轻挥手招来几个小妖,淡淡地吩咐道:“将丹业丢进林子里,今晚不必为他准备食物,让他自行狩猎。”
她是母亲,却也是只大妖。红叶清楚,只有对自己的孩子残忍,才能让他积累活下去的资本。
小妖怪们颇为犹豫,可碍于红叶的身份和威势,终究还是哆嗦着抬起丹业,朝着遥远的森林走去。
光明正大地解决了丹业这个小磨人精,茨木在心底露出了计划通的微笑。但他面上依然是一派正经,再加上与红叶实在没什么话可讲,二者相互讽刺了一番便分道扬镳了。
大江山的地界很大,其中密林深处不乏肉食动物的存在,它们对大妖确实构不成威胁,可对于幼崽,尚有一定的杀伤力。
乔心舒虽坐着月子,可妖界圣品不少,她的身体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此刻在与姑获鸟闲谈中听了丹业的事儿,不由地揪心了起来。
“他还是个孩子……”乔心舒轻拍着襁褓,神色间满是担忧,“这么晚了,不给饭吃还呆在林子里……不行,得把他找回来!”
姑获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丹业是不同的。”
她直视着乔心舒的眼,像是要将话烙进她的心底:“大妖血脉是他的天赋,变强是他的宿命。不要用看待人类孩子的眼光对待他,如果他不能自行狩猎,红叶和酒吞真的会让他饿死在林子里。”
乔心舒心头一紧,她不由地看向襁褓中小巧的一团,眉目间染上了忧色。
“你的孩子也是如此。”姑获鸟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带着孩子去另一端的世界生活,让她一世无忧,是吗?”
灯火发出“哔啵”的轻响,乔心舒缓慢地点了点头。
“可她终究不是普通人。”姑获鸟平静地说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的能力和天赋会觉醒,她迟早会回到这里,人类的世界并不适合她。”
“等周围的人老去,她依旧年轻,你想让别人将她当作怪物吗?”
等周围的人老去……朋友走了、伴侣走了、师长也走了,她却还活着。活在记忆里,活在当世踽踽独行,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的寂寞!
乔心舒只觉一阵心疼,联想女儿,她也会思及茨木。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哪怕成了阴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