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庆庵(2 / 3)

萨婢了。

姬桢耳畔轰然一响,情形竟然严重至此?

甚么“变成仙子飞去”,那是阿娘与菩萨婢说的,她们小阿娘的去处。

“好好的不许说这个,阿娘是如何病了?”她的声音已然紧绷得有些变了调,问。

“阿娘原本是瞧我习字着呢,外头人拿来一封书信,她读着,脸上便青白了。”菩萨婢道,“我很怕,问她怎么了,她瞧了我一眼,甚么话也没说,就,就忽然倒下去了!”

信?

谁的信?

姬桢一把抄起菩萨婢抱在怀里:“别哭,阿姊和你一起去瞧阿娘好么?阿娘不会有事,待她醒来,瞧见你哭得像只小兔儿,要笑你的。”

“当真?”菩萨婢用手背擦擦眼,脸上都花了,浑瞧不出她是怀王府小郡主的体面来了。

“当真,阿姊不骗你。”

姬桢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快步往王妃院中去。她自打重生以来便不曾辍怠习武,虽不说武技过人,身子骨是很好的。

霜葭要从她手中抱走菩萨婢,她只不放,疾步如飞,倒也不曾变色流汗——如此一路到了明氏院子里,便见怀王也青着一张脸,手里捏着几张薄纸。

这,莫不是将明氏气倒的“信”?

姬桢快步上前:“阿爷,阿爷?您怎么也……您的脸色,瞧着很是不好。”

怀王这才醒过神般瞧了她一眼:“阿桢来了?来,你,你瞧瞧这个。”

“这个”,能将阿爷气得不轻,能让阿娘昏厥,姬桢接信之时,便知晓这绝不会是甚么好东西。

然而一目十行扫过那簪花小楷写就的书信,她的身子也打了个晃,若不是菩萨婢在一边儿揪住她裙摆,急慌慌叫了一声“阿姊”,使她还了魂儿,只怕她也要一跤坐倒了。

再细细看,只觉胸口燥热,脊梁骨上却不知哪儿漫出一股冷意。

那是圆庆庵的住持写来的信,道是法号静慈的姬氏,每月初五,十三,廿四,都会出庵一回。倒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总是从不与旁人一起。

又每常是清晨出去,夙夜才归。归来时也不见疲色,衣裳如常干净,神色亦不见疲惫。偶尔手边会多些精巧物事,细看便知是内造的,想来是入宫去了,得了封赏。

这按说也不是大事,静慈到底是宫中沈和嫔的生母,便是出了家,这一脉血缘,总是不能割断的。

然而,沈和嫔已然去了一年多,静慈还是每旬入宫。

且也还得着赏赐。

住持还道,静慈平日里孤僻得很,也不与旁人多往来,夜里时常连庵里的晚课也不去,只搬一卷席子,在园子里坐了观星。

观星倒也罢了,她还颇有一阵子,见人便拉住,说她夜观星象的发现。

说甚么京中将有未来要做皇帝的天命之子出生了,可那阵子,皇帝的后宫中,一个有身子的妃嫔都无有。

那话,说了可不就是招忌讳的么?若是皇帝听说了,而哪个宗室家中恰好得了儿郎,那听着可多不像话啊。

再有便是对着香客也胡说八道。

圆庆庵是京中许多信佛的贵妇时常造访的所在,期间大约也有她的旧相识,她拉着人家,非说人家的夫婿,眼见便有大难。

偏巧那会子皇帝要查几个贪官来充实国库,正将那位娘子的夫婿拉扯进去。

如此的事儿发生几遍,人们便纷纷传说静慈是有些神通的,只是她素来报忧不报喜,于是来上香的妇人们,直恨不得绕开她走。每每见她当面过来,都恨不得将自己面容埋进土里去,免得叫她瞧见,说甚么晦气话。

“然则她未必是有心讨人不快,贵府杨侧妃当年入庵敬香,她道杨侧妃面相殊异,当有孕育天子的命格。此言虽是好言,可若是泄于他人耳中,岂不是要给府上招祸么。可见静慈是真不通人情了。”

姬桢瞧着这一排字,心下骇然,竟是全然无法压下。

住持不曾有意在这封信中讲究文辞,她读得不能更明白。

可正是因这份明白,她与数刻前的明氏一样,想起了“日月入抱”那句鬼话。

能给皇子们做妃妾的,面相自不能差,可是,早间绝无有人说杨侧妃是能诞育天子的。

是杨侧妃过身后很久,怀王府里才听到这说法的。

那么这话的起源,究竟在何处?

若是旁人瞧着,或许只觉静慈这话将怀王府放在火上烤,实在不甚厚道。

姬桢看着,却是险些将牙咬碎。

静慈,不,沈弛的姬夫人,她又能入宫,在皇帝跟前又有体面,又能在贵人们面前絮叨,又说她小阿娘能诞育天子。

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起,姬桢无法不想问,能让皇帝信,或是让他愿意装作信了流言的人,究竟是谁?

姬氏是最有本事做到这一切的!

然而,若是她,她为甚要和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