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抓虫)(2 / 3)

不像话,可他只道:“阿爷的药,等稍温凉些再端去。他岁数大了,不辨寒热,会烫伤了口。”

孙晋在他转过身时跪下,一言不发,送他离开。

当夜,阿爷便吐血,在他弥留之际,沈衍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阿爷,是孙晋在药里下了毒,他一直恨您篡位颠覆了前朝,不是忠义之臣……”

那一刻,沈弛瞪大了眼睛,他绝不能相信,身为旧友的孙御医会如此作为。

“儿也恨您杀儿阿娘,毁儿姻缘,是而不打算处罚孙晋了。您,见谅罢。”

沈弛目眦欲裂,一个“你”字,带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和一股浓稠的黑血。

“阿爷便安心将江山交给儿罢,再不必多作淹留,也不必担忧什么。是了,那些小阿弟和他们的母妃,儿也会给您一并送去,免得他们生了不该有的妄想,也免得您孤寂。”沈衍抓住父亲颤颤悠悠伸向他喉咙的手,两个男人仿佛在做最后的角力,青筋在两只手背上同时暴起,而他的声音仍然轻柔和缓,“您别恼,阿爷,儿是孝敬您的。若是连这么几个可意人都没有,您在幽冥之下,岂不是只能对着儿的阿娘,对着您眼中,不能留的姬氏女?”

他话音落地,病入膏肓的皇帝,双目已然憋得血红。

十余架灯树,将殿内映照得通明辉煌,也照着父亲的脸。

因疾病和中毒而颓败的肌肤,带着隐约腐臭味的呼吸,手掌中冰冷的汗意。

这便是……濒死。

再也没了先前那儒雅的文士风度,也没有了睥睨天下的君王威仪。

他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仿佛过了许久,沈衍将父亲的手放在九龙被上,却不曾起身,只垂眸道:“皇帝陛下,龙驭宾天。”

他如今也还记得哭声从那些跪倒的侍人们身边,如潮水一样漫起,漫出殿外,天地之间,仿佛都是嚎啕之声。

只那时,他想起的,竟然是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的这只手,曾经包裹着他的手,教他划下第一横。

沈衍慢慢攥了一下拳头。当时他便是如此动作的,此刻也仍然如此。

用了太大的力气,还是会有些疼痛,可他不愿再回忆父亲教他读书时的情形了。

然而即便如此,方才的黯然,姬桢也看在眼中。

她眸光微敛,只当没看见。

“这许多书,我却不知,我该从何读起。”她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随意走动,信手抽出一本来,清清嗓子,引得沈衍回神,“我似是都没读过,这几本……我连书名都不曾听过。”

他答道:“这边放着的,都是些孤本。有些已然是绝迹了许多年的,或许天下也只在此间有……殿下?”

他看见书中掉出一片小木片,而姬桢竟亲自躬腰去捡,脸色顿时一变。

“别看!”他脱口道。

哪有什么用处,姬桢岂会听他的话。

那木片上刻的是避火图——凡书都怕火,而人间传说火神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因此在书册里夹些小娘子看了要害臊的东西,她便不来为祸藏书了。

这东西自然不该给女儿家看,可姬桢年幼,理应当全然不懂这些东西。

她还拿着那木片递给沈衍:“这两个人在作甚?为什么重叠在一处,不嫌压得难受么?”

沈衍一张脸臊得通红:“是……是……”

姬桢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将这木片拿过来仔细瞧了瞧,还是满面茫然:“莫非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么?”

“……待殿下长大就知晓了。”

“那你知晓么?”

“……臣知晓。”

“那怎么不能给我说呢?”

沈衍怎么敢说,便是此刻周边再无第三人,可公主是公主,他现下只是个宦官,只得支吾道:“殿下长成后,若是成了亲,驸马会与您说。”

“那你与我说罢,你与我说了,今后便来给我做驸马,好不好?”

这话可真是要要了他命,沈衍一怔,脸上火烫:“殿下,臣不算男子了啊!”

“我只是教你说几句话与我听,怎么跟你是不是男子有关?”姬桢眼眸水灵灵的。

“这是……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儿,不能说,只能……只做……”

“就像……这上头似的?”

沈衍已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点着头,都觉背后汗津津的,腿也有些发软。

和公主说这样的话,但凡传出去,他立时就该掉脑袋。

姬桢又皱着眉头仔细瞧了瞧,极利落地将避火木刻放回书中,再将书放回去。

“那,我就不要驸马了。”她轻飘飘道,“我可不想被人压着——连玉奴往我被子上跳,我都嫌它沉!”

沈衍闻言,才松了一口气。

阿桢还小,自然不懂那些事情。

“殿下,这瞧到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