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惑众(2 / 3)

现下倒也明白伯父为何让她留下来听了——既然事情因她瞒着怀王嘱咐陆穆而起,那么,也可以因她将后来事告知怀王而止。

皇帝总不曾因此事儿发作过阿弟,那么,他们到底还是兄友弟恭的。

只是,这么点儿小算计,和策动一场不惜万民涂炭的变乱相比,简直是良善极了。

姬桢也察觉到伯父在瞧着她,她收了收肩,让自个儿显得更小些:“伯父……我吃糖杏仁儿,声音太大了是不是?要不,我出去吃?”

“不妨事。”皇帝摆摆手,不管她究竟听懂几分,“你自吃你的——赵五德,再给郡主上几样点心。”

姬桢与赵大监对视一眼,老内官笑得竟有些慈爱。

而皇帝自己,又与太子说起话来。

“如此说来,倒是有人要坐收渔利了。”

“正是。”太子点点头,“如今虽不知那位,是否真是背后指使之人,然而儿以为,他总不会是一无所知的。”

皇帝颔首道:“朕不冤枉他,你且接着查。”

不冤枉……怎么叫不冤枉呢?姬桢使门牙蹭着啃手上的甜玫瑰卷儿,心中念叨。

济王定是这事儿中获益最大的,若是因他获益,便有了嫌疑,可是,获益者也不单他一人啊。

齐家,又怎么不算呢?

陆穆若是获罪了,又或是不在了,功高名盛的大将,可便只剩下齐峻齐峨兄弟两个。

他们会不会,现下便与济王交好?

听着太子提到,大军南下时军纪极严,绝无外出掳掠财物、劫夺妇幼之事,反倒因开仓放粮,绅民悉赞天家仁德——姬桢用帕子沾掉嘴唇边上溢出来的甜玫瑰酱,坐端正了,问:“阿兄?”

皇帝与太子皆瞧向她,太子还笑问:“怎么?阿桢被噎着了?吃口茶……”

姬桢脸儿一塌,难道她瞧着,像个吃软点心也被噎着的蠢笨小孩子么?

“我是想问……大军南下之时,军纪当真好吗?都听陆将军的军令吗?”

太子一怔:“怎么?你是听说什么了?”

“我并不曾听说什么,只是心里头想,若是有人造谣,说咱们天军屠戮百姓,他是为着什么呢?若是军纪严明,这谣言自然不攻而破。可若是真有些军士不听将令约束,真杀伤了百姓,那……想来对天军声誉,定是个打击。”

太子一时竟没有接话,而皇帝问:“所以呢?”

“若是要放谣言,那顶好是也有几个兵士,能伪装成天军的样子……”她说。

皇帝反倒笑了:“军士们的铠甲也好,刀矛□□也罢,都是不准民间私藏的,他们上哪儿弄这些东西来伪装军士呢?”

“可是他们已然作乱了,多少会杀伤些原本便在江南戍守的军士,总能弄到几十套甲胄刀枪罢。便是京畿大营旗号与三海营旗号不同,可寻常百姓,能分得清一名兵士究竟是哪个营里的么?”姬桢歪着脑袋,眼神清亮,说出的话,却叫皇帝的目光倏然锐利起来。

“有这样的事吗?大郎?”

太子的脸色一变。

“这……”

“你直说!”

“儿不知有没有叛贼假做成天军的,但,天军之中,有几队人马……确是屠灭了几个村落。”

“几队?!”

“也就是,一二百号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怎么处置的?”

“便是刚刚进入江南叛乱郡县之时,方听说那谣言,便有人……真杀了一村的百姓,只余几个上山玩耍的孩童幸免于难。陆将军大怒,在村中祠堂将他们行了军法,人头拿石灰镇过,传示三军。这样的事,大约有个四回还是五回,后头,便再没人敢了。”太子仿佛想到了什么,道,“为首的将校,倒都是打京畿大营里出来的,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

“他们都是什么人提拔的?”

“……阿爷,若要儿直说,都是齐峻在时提拔的嫡系……”

“哦?与齐峨无关吗?”

“这实是不敢说。那两个究竟是兄弟……不过,后来小齐,唔,齐峨在京畿大营练兵时,调训出的将官,南征时还算老实。”

姬桢啃完了手上的甜玫瑰卷儿,又挑了一块印金椒盐鹅脯饼,双手捧定慢悠悠地吃。

心下倒是有些不满意。

她白白说了一通话,甚至可能会叫伯父怀疑她狡诈,怎会……怎会是这么个结果!

为甚是牵连到了齐峻,而不是齐峨呢?

骗她亲抄经文,拿着那经卷寻人咒诅她暴死的齐瓒,是齐峨的女儿。

视她如仇敌、时不时还要为难她的齐贵妃,也是齐峨的孙女。

要说这冤有头,债有主——齐峻兴旺发达也好,凄惨落魄也好,她都不关心,可齐峨这一门,顶好是赶紧死了罢。

可现在,齐峨替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