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寿王和凌千翼篡位算起,京城的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雨势小了很多,但看样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城中的百姓都在暗地里传言着这是老天爷给违抗天命之人的报应,只是连带着全城的百姓也受到牵连。街头巷尾对他们篡位的事情议论纷纷,明里不敢说,却都在背地里偷偷议论,说这凌千翼弑兄弑父,即便是得了这皇位,老天爷也不会让他安稳的。诸如此类的传闻流传在城中,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凌千翼和寿王的耳朵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淋湿城中的街道,打湿宫中的瓦檐,那瓦檐上的积水顺着檐角悄然滴落,落在那白玉铺就的石阶上。而顺着这数不清的石阶往上走到尽头,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金銮殿”。
阴雨天气的原因使得此时的殿内阴沉昏暗,而在里面整齐分列两排的群臣都低着头,彼此沉默着不言语,在他们的身后竟还站了一排士兵,每个人的腰间都佩着凛凛的寒刀,正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待命。气
氛之所以如此沉闷压抑都是因为这金銮殿最正中位置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凌千翼,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寿王。
凌千翼刚才让身边的侍从颁布了一道圣旨,自立为帝,封寿王为太上皇,却不想遭到了大殿之上群臣的集体反对,甚至戴溪汶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当堂大骂他们是逆贼。依着凌千翼的脾气,他一抬手,殿外众多的士兵便冲了进来将这群大臣团团围住,抽刀待命。
他本想着先斩了那几个冥顽不化的老家伙立个下马威,却被一旁的寿王伸手止住了。他抬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寿王,只见寿王对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这几位老臣曾为大岳山河立下汗马功劳,特别是戴溪汶乃是两朝元老,在朝臣之中更是主心骨一般的象征,动了他们,心有不服是小事,只怕到时候宁愿赴死也不愿苟活。这皇帝至尊,受万人敬仰,万臣朝拜,若是连朝臣都没了,还算什么皇帝。
的确,在凌千翼眼中,这几个老家伙的性命如草芥般不值钱,但有他们在,才堵得住京城中的悠悠之口,才能让他这大岳皇帝坐的安稳。
凌千翼面色
阴沉,定定地瞪着殿下的戴溪汶,搭在扶手上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头,努力按捺住怒气,说道:“凌千戈已经死了!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戴阁老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要不然你来坐这个位子?”
见凌千翼眼中满满的威胁意味,让戴溪汶突然感觉脊背发凉,但毕竟是两朝元老,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平稳:“老朽可不敢担这谋逆篡位之罪。”
“戴溪汶你——”凌千翼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翼儿翼儿。”一旁的寿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殿下不卑不亢的戴溪汶,连忙扯着他的袖子硬生生将他拽回了位子上,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着,“先坐下来,冷静,千万冷静。”
凌千翼被寿王按着重新坐了下来,瞥了寿王一眼,紧抿着唇思考该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寿王望着殿下的戴溪汶,面色和善,微笑着打圆场:“你我都是为了大岳,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呢?依本王看,不如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戴阁
老您说是不是?”
戴溪汶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道:“好好谈一谈?呵呵,老朽还是第一次见拿刀逼着别人好好谈一谈的!”
寿王看了一眼凌千翼,连忙下令道:“还不快将刀都收起来!真是大胆了,谁让你们带刀进来的!”
抽刀待命的士兵听到寿王的命令后,纷纷将刀收回刀鞘里,但没有离开金銮殿,依然站在原处将群臣紧密包围住,这种无形之下的压力就注定了谈判的双方无法做到公平,群臣只能被迫接受,亦或是,谈判只是个形式,为了给群臣一个台阶下。
戴溪汶内心也深知他们篡位这事是无法更改和转变的了,即便是自己再如何抵抗,最终也还是无力改变更朝换代的现实。虽然他对于凌千翼所公告天下的凌千戈死讯持怀疑态度,但眼下这情况别无他法,只能是暂时顺从。这样想了想,他抬头看了看寿王和凌千翼,缓缓道:“大岳新皇登基必须要得到太后的亲笔懿旨,老朽只有这一个条件。还有,寿王爷乃是大岳的异姓王,与我大岳皇室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因此不能封为太上皇辱没皇室宗
亲。”
寿王听后脸色变了变,和善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他看着凌千翼沉默良久,算是同意了。他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野心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唯一的女儿裴虞,既然凌千翼能对她好,那他要与不要这名头和虚衔,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要也罢了。
“好,戴阁老可要说话算话!翼儿得太后懿旨那日,就是大岳改朝换代之时。”寿王又恢复了原来的和善面容,以往一直绵软温和的声音此刻在殿内竟铿锵而有力。或许,若是生在平民家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