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戈对她的求情无动于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道：“善良？你跟朕说善良？善良会去下药害人滑胎？善良会去杀人坠井？”说罢他厌恶地一把拽开荔香拉扯自己的手，厉声下令，“来人，给朕把这个泯灭良知、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的奴才拉下去，鞭刑两千。”

端木筝原本冷漠的眸光晃了晃，鞭刑两千，没有人可以直接承受两千下鞭打，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这意味着凌千戈下达的命令，是死刑。

凌千戈站了起来，正欲离开，经过俪嫔的时候停了下来，却似乎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不愿落在她的身上，只是无比冷若冰霜地望着外面翠扶院的庭院，冷冷道：“至于你，以后就搬去冷宫住吧，别再回来了，朕这辈子永远都不想看见你。”

凌千戈说完这话后，便甩袖离开。端木筝随后也站了起来，走到俪嫔身边站住，俪嫔此时依然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膀里，伏身在地板上，端木筝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想来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看了看俪嫔，面色如水般沉静，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俪嫔，你究

竟哪里好？”

俪嫔伏身的姿势怔了怔，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望着她。她却不愿再看，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你何其幸运，有这般为你生为你死的人。你又何其不幸，自此以后，深宫冷寂，你只能一人独活了。望自珍重。”

端木筝说完直接带着宜兰离开了，也没有去看她的表情。端木筝觉得今日的惩罚于她来讲，还是轻了。但或许，只有这样独活，她才能尽情体味曾经的美好，才是最折磨的惩罚。不是都常说，最痛苦的，是留下来的人。

在此之后，李秋眉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凌千戈似乎处于愧疚也对她重视起来，但或许真的是李秋眉命中注定福薄缘浅，她的身子虽渐渐好转，可是凌千戈却发现她的精神有些失常。起先总是默默无言，和谁都不愿意说话，他以为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她被身边的夏蝉和秋桐照顾得很好，面色越发的红润有光彩，但她还是不愿说话，一双娇柔含水的眸子总是空落落的，时不时还会突然问起身边人“孩子呢”，没人回答又会兀

自说着“定是出去玩了”。

太医来看过几次，临走的时候总是摇摇头，婉言让夏蝉和秋桐好好照顾她，其他便再没有说。再到后来，凌千戈和端木筝因临近年底，要处理事情太多，逐渐减少了来这里的次数。林常在搬去了赵楚楚的华麓殿，整个倚春殿只剩下李秋眉和几个侍从，翠扶院的门再没有殿外人叩响过。

渐渐地，就好像这宫中从来没有过她一样。明明两个月前宫女们口中提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李秋眉，而现如今，像是被谁抹去了记忆一般，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将要过年的喜悦，聊天聊的最多内容也是年货的置办、年宴的热闹诸如此类的话题。

太后、凌千戈和端木筝以及一众的嫔妃相聚在年宴之上，相互之间喝杯热酒，聊点家常琐事，气氛很是热闹。但相较于上一次的初雪宴，倒是少了几人。轩辕赫轩辕璃两兄妹没有来，据说是因为昭厌皇帝病重垂危，急召两人回国，两人于上个月就已经匆匆告辞启程。赵楚楚也因为怀胎六月有余，身子越发不轻便，出于谨慎小心也没有来赴宴。

端木筝瞥见凌千悠一个人坐

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时而皱皱眉，时而摇摇头，忍不住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将她手中的酒杯抢过来放在一边：“还喝，你都喝多少了。”

凌千悠水眸潋滟看了端木筝一眼，双手托起红嘟嘟的腮，嘀咕道：“皇嫂你说，他还会再回来吗？”

“他？”端木筝想了想，继续道，“轩辕赫？”

凌千悠没有回答她是或者否，接着兀自嘀咕道：“他这次回去面对的，定会是场腥风血雨的恶战，我希望他赢。可他赢了之后呢，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来大岳见我了？那我要是想他了怎么办，我能去找他吗？可那时候，我和他又该以何种身份相见……”

端木筝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这话，也单手撑起腮，乱七八糟地出神想着。她之前希望凌千悠可以得偿所愿，去喜欢去收获，可最终还是要归于现实。轩辕赫乃是昭厌的二皇子，此番回去是昭厌皇帝病重急召，那他回去面对的，可能是和当初凌千戈夺嫡时的血雨腥风是一样的，或者更加的残忍。

熬不过来，那他的下场应该和当初凌千戈的皇兄凌千翼一样，端木筝不禁

又想到了当年逼宫失败后的凌千翼，先帝对他由宠爱至厌恶，甚至将他贬谪罢里，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她永远也忘不掉临走时他的那双眼睛，噙着仇恨、阴鸷和凌厉各种复杂情绪，凌千戈也是，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噩梦里都是这双眼睛。不过现在事情过去好些年了，过往的阴霾也渐渐在心中消散。

若是熬过来了，那就像是凌千戈这般万人之上了。一路尸山血海踏过来，是好是坏所有的事情都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