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凌千戈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凌千戈蓦地站起身走到太医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半蹲着身死死瞪着他：“朕怎么没听你说过她有孩子啊？现在告诉朕孩子没了？你们这群太医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怀孕都看不出来！”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皇上饶命！皇上恕罪！”太医整个人吓得哆哆嗦嗦，根本不敢看凌千戈的眼睛。

凌千戈轻哼一声，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饶命？恕罪？那朕的孩子欠了谁的命！犯了什么罪！”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太医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这句话，竟也哭了出来，“李才人先前一直不肯就诊，臣实在不知才人是何时害喜啊！”

“都是废物——”凌千戈将太医猛然往地上一摔，站起了身，这才将视线看向端木筝，“你怎么来了？”

端木筝正眼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此时的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他在竭力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只是……在两人对视那一瞬间，她亲眼看见凌千戈的泪水，正无声地自眼眶流下，划过脸颊、下颚，无声滑落。

“李才人有事让臣妾过来的。”端木筝一边说着

，一边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走到凌千戈的面前，踮起脚默默为他擦干眼泪。

端木筝在想，如果先前主动些，是不是会更能保护到李秋眉。但她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决定要去帮李秋眉什么，她和李秋眉不熟悉，她不知道李秋眉会不会害她，她也不知道李秋眉愿不愿意相信她。这后宫之中人心最难猜测，也最难相信，说李秋眉是单枪匹马，对宫中任何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单枪匹马呢？她没有义务去主动帮李秋眉什么，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都决定来找她了，还是晚了一步。

她出神地望着凌千戈，被凌千戈抓住了手腕放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她找你什么事？”

“应该是想寻求臣妾庇护，毕竟，臣妾刚才号脉发现她已经五个月身孕了，早晚有一天会暴露。”端木筝兀自将锦帕塞回衣袖里，神色之中有一丝惋惜。

“为什么不来找朕？朕可以保护她啊！”凌千戈喃喃自问，神色怅然若失。

“皇上你来见过她几次？她说她生病卧床的时候，宫中传她时日无多的时候，皇上你……”端木筝望着他的面色一凛，冷笑道，“你又在哪里？”

“朕……”被

端木筝这么一问，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啊，他一味指责太医没有发现她有孕，质问端木筝来找她的原因，却发现原来最该死最不尽责的人，是他凌千戈自己。六个月前他因她像赵楚楚宠幸于她，此后将她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他知道宫中有个李才人身染重病，就连太后都派俪嫔探望过她，可凌千戈自己却不闻不问。他视她如陌路，视她如草芥，怎么还有脸指责别人……

“是朕的错，朕的错……”凌千戈一边重复着，一边来到李秋眉的床边，拉过她的手轻吻着，泪水滴滴答答打湿了她的手背。

端木筝看着凌千戈和李秋眉，忽然心里一阵堵闷，她黯了神色，走过去将太医从地上扶了起来，吩咐道：“快将调养的药方写了，秋桐，待会你随太医去医署抓药。”

秋桐点头应了端木筝一声。端木筝没有再去管凌千戈此时的情绪，自作自受，没什么好去安慰的。当下重要的应该是要查清楚李秋眉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不可能是她自己不注意规避，李秋眉她虽了解不多，但从几次观察来看，她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注意孕期规避。

再看她

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夏蝉和秋桐，端木筝对她们两个人不了解，但宜暖和宜兰跟两人熟识，不过抛开熟不熟来讲，李秋眉大事小事都依赖这两人，可想而知李秋眉对这两人是十分信任的。而且如果说夏蝉和秋桐真的有心要害李秋眉的话，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手，非要拖到五个月的时候才动手呢？拖到现在才动手的，一定是最近得知李秋眉怀孕一事的人。也就是说，李秋眉怀孕一事泄露了。

那么究竟是谁得知了李秋眉怀孕一事呢？

“哎呀李妹妹这是怎么了？”

随着一声娇呼，端木筝望向来人。原来是同在倚春殿的俪嫔和林常在来了，想来这一会儿皇后一会皇上的纷纷来找李秋眉，不惊动她们也不可能。

俪嫔和林常在进来后，对凌千戈和端木筝分别行了礼，虽然端木筝觉得她行的不情不愿的，行吧，毕竟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大小姐，目中无人惯了。她们都围在李秋眉和凌千戈那里假哭，哦不，悲伤地真哭。

端木筝没再看她们，叫过来一边的夏蝉，问道：“夏蝉我问你，平时你家主子一日三餐都是你和秋桐亲手做的？”

夏蝉眸光澄净，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那

最近这些日子，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端木筝双手支撑着桌子，依然盯着桌上的饭菜，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