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春殿虽没有椒房宫和华麓殿那般宏大的格局,但在诸位嫔妃的宫殿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华丽奢靡。其内正中是一间主殿外加旁边的两间侧殿,是俪嫔的活动居所;东西两边分别设有庭院和长廊,经过三重宫门分别另有两间偏院,西偏院住着林常在,而东偏院则是李才人的住所。
因俪嫔素爱赏花,倚春殿的各处庭院里都种满了奇异花草,只是眼下正是寒冬,各类花草凋零衰败,只有零星几棵红梅独自在院中凌寒绽放。昨日宜兰、宜暖给李秋眉送完东西回去的时候,俪嫔才刚刚吃过晚膳,倚在门上看着两人的背影在昏暗的夜色里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倚春殿的大门口。
俪嫔拿着一个黄橙橙的橘子,手里剥着橘皮,直到宜兰、宜暖两人的背景都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说话的声音里都是满满的不屑:“端木筝又打的什么算盘,她这已经是第二次派人送李秋眉东西了,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倚春殿里的妹妹似的。”
“娘娘……”俪嫔身边的贴身宫女荔香伸手将剥下的橘皮接过来,小声提醒道,“那是皇后娘娘。”
俪嫔猛地抬头白了
她一眼,轻哼一声,怪腔怪调笑着说:“瞧我这嘴,怪只怪咱们的皇后娘娘太没架子了,我老是忘!刚才可去看见她们送来什么东西了?”
“回娘娘的话,和上次差不多,都是些吃的用的,还有一床新被褥,说是皇后娘娘今冬刚领的新被。”荔香微微低下头,一五一十地回答俪嫔的问题。
“呵,她倒是有心了。”俪嫔掰下一块橘瓣塞到嘴里,她的面容在晦暗的宫灯映衬下,时明时灭,荔香看到她那一双上挑的丹凤眸里满是嘲弄。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奴婢方才假意路过李才人的翠扶院时,看见夏蝉有些奇怪。她趁着宜兰、宜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掉在地上的药方子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荔香手捂着嘴巴,倾身过去贴近俪嫔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俪嫔听后凝眉看了荔香一眼,疑惑嘀咕着:“李秋眉的药方子?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藏它做什么……”
“娘娘,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突然对将死之人如此关怀?您有没有想过?”荔香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她家主子虽然长得好看,但骄横跋扈,
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更别说让她动脑子了,“李才人自从宣称生病以来,可曾让任何一人看见过她的样子?连太医来都不肯见,如果说是对自己的病不抱希望了那还可以理解,但真是那样子的话,为什么秋桐和夏蝉这两个贴身丫鬟还能同宜兰她们玩笑打闹,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悲戚?”
“娘娘,这些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荔香的一句话忽地让俪嫔仿佛抓到了什么致命的把柄,隔着明灭晦暗的灯火,俪嫔望向荔香的眼神里略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娘娘,李才人她生的病,可能不是普通的病。”
俪嫔突然想起来两个月前的那日,俪嫔到翠扶院找李秋眉查问月俸的情况,正巧李秋眉正在吃饭,当时的她面容憔悴苍白,看上去已经身有不适,俪嫔进去的时候,她把刚吃进嘴里的羹汤全都吐了出来。当时俪嫔没有多想,只认为她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呕吐反应。
可现在俪嫔并不是那么想了,家宴那次很明显她已经不再呕吐,但她的病却越来越严重,并且还不让任何人去看望她,就连俪嫔奉太后之命去看望她,她都敢以“重病在身,不宜见面
”为由谢绝探望,这一系列的表现和时间先后顺序……
“荔香,李才人曾经被皇上宠幸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怎么有些忘了?”俪嫔问着荔香,但双眸却望向翠扶院的方向,目光狠厉而诡异。
“回娘娘,大概六个月前。”
夜晚的庭院里静悄悄的,一阵冷风拂过,吹乱了俪嫔额间的碎发,她整理抬起的手遮住了她的脸庞,暗夜里那半遮半露的妖冶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们也得跟人家皇后娘娘学学,明儿早膳记得给李才人送去一份,要最好的,千万别忘了。”
“娘娘请放心,荔香明白。”
俪嫔抬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片刻吩咐道:“去,把前阵子布置家宴剩的烟火拿来放了,也给两边院里的妹妹都看看。”
隔日一大早,荔香便将准备好的早膳给翠扶院的李秋眉送了一份,还叮嘱冬天天冷,一定要趁热吃了。原本众人都对俪嫔突如其来的好意有所警惕,但后来夏蝉分析说:“依奴婢看,倒不见得。俪嫔此人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想必是见到皇后娘娘经常来此送东西,她作为倚春殿主殿人面子上
有些挂不住,主动表示一下,也算是堵住了一些风言风语,还能得个好名声。”
“夏蝉说的也不无道理,俪嫔虽然跋扈善妒,但脑子可没咱家才人聪明啊哈哈哈。”秋桐接过夏蝉的话说笑道。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