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灵牌都是活的,名字都弯弯曲曲的化开散乱,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线条组成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喝嗤喝嗤”的气鸣声。
“大小姐,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救我们?”
三月的桃花开得正好,微风如丝缎般柔顺,太阳的温度也恰到好处,不骄不躁,温文尔雅。
“姑姑。”
有人在叫她,端木筝倚在一株榕树的枝干上小憩,耳边传来男童活泼的声音。她睁开眼,是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榕树叶。
“姑姑,娘亲做了香香的核桃酥,叫你一起吃。”树下的男孩见端木筝醒了,高兴的说道。“姑姑快些下来,一会儿全让爹爹吃光了。”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还梳着双髻,用银灰色的带子绑起来了,双颊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同端木筝一样是稍圆的杏仁眼。端木筝看着男孩,似乎还在发蒙。
“姑姑,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可不等你了。”男孩生气道,抬脚装作要走的样子。
“哎,清儿。”端木筝见男孩要走,翻身跳到男孩面前,伏下身捏住他腮边
的软肉。“清儿是要丢下姑姑一个人走吗?”
“才不是呢,是姑姑你先不理我的。”端木清打开她的手,说完快步跑开。
端木筝急忙追了上去,明明小小的一个孩子,却怎么也追不上,端木筝跑过一树开得热闹的桃花,跑过庭院挂着深紫色葡萄的架子,跑过落叶枯黄的院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跑。
“小妹,你箭法不行啊,还得多练练。”
端木筝恍然睁眼,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周围丛林茂密,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简洁的骑服。
身边的男子拉开手中的弓箭,羽箭“咻”的射出,正中前方跳去的斑鹿。男子朗声对端木筝笑道:“小妹,这皮子让你嫂子给你缝双小皮靴。”
“大哥?”端木筝看着男子呐呐的喊道,眼泪不自觉的就流出来了。
“哟,我们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男子吓了一跳,拍着端木筝的肩膀。“放心,哥哥肯定不告诉父亲你箭法退步的事的。”
父亲?端木筝的眼里全是泪水,黑的,绿的,白的,黄的投进眼里,搅和成一片,似梦似幻。
“阿筝,你真要助他?”端
木竟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是,请父亲帮我。”端木筝跪在下首,眼泪“唰”的掉出眼眶。
上首是端木竟严肃着脸坐在乌木八仙椅上,大厅的匾额上是先帝亲笔书写的“忠顺仁廉”。
“阿筝,若是做了就不能后悔了,你真的要助他吗?”端木竟问道,言语中带着无奈和心疼。
“父亲,凌千戈才智虽然不是在一干皇子中最出众的,但他肯定是最适合的。”端木筝头抵在地毯上。“求父亲帮我。”
端木筝低着头,看不见上首端木竟的表情,等了良久才听到一声长叹。“阿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声音沧桑得像风烛残年的老者,从胸腔了酝酿了好久才撕扯出这句话。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重重的朝端木竟磕了三个响头。“阿筝,不悔。”
再抬头时场景又换了,依旧是将军府的大厅,四周挂起了白幡,空气中香烟缭缭,纸钱纷飞,桌案上密密麻麻的摆着黑木灵牌。
“端木筝,你现在后悔吗?”穿着白衣的妇人美目含泪。
端木筝这才发现灵牌上写着的是父亲端木竟,兄长端木濯,侄子端木清等人的牌
位。
“我也在哦。”白衣妇人指着端木濯旁边的一个灵牌,上面写着苏绮秀。“我也死了哦,所以给阿筝做的小皮靴要到地府才能拿到了。”
“嫂子。”端木筝想上前抓住她,还未近身就被一阵风拂开。
“端木筝,你又想来害我,又想来害端木家吗!”苏绮秀身上的白衣无风自动,两袖翻飞,双眼血丝渐渐占满了整只眼眶,眼睛血红一片,又从眼角处流出两行血泪。“端木家如今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端木筝害的!”
“阿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端木竟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语气中带着怨毒,凉气一丝丝往身体里渗。“现在这么快就后悔了吗?”
“父亲!对不起,都是阿筝的错。”端木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拼命在空中抓着,想搂住端木竟的身体,可一切都是徒劳。
端木竟好像不想多看她一眼,身影一点点淡去。“父亲,别走,是阿筝错了,是阿筝不该让将军府助凌千戈。是阿筝错了啊,别走。”端木筝眼睁睁的看着端木竟失望的眼睛消散在空气中,懊恼的捶着地板。
“
小妹。”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端木筝眼底,是端木濯的声音。端木筝欣喜的顺着鞋子往上看,黑色的袍子裹着的身躯到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