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玦生怕阿蝉又拒绝,赶紧拿起莫程这个筹码。
“你不是跟莫程关系好吗?我给他寻了最好的药材,熬了最好的补汤。你安心地留在这儿,也可以一起照顾他。你要是担心他受伤,大不了我以后不让他出任务了,就让他成日在细雨楼跟你作伴可好?”
阿蝉沉默。
瞧瞧,太子殿下能做到这份儿上,该是多大的恩赐,是不是?
曾经的她应该感恩戴德,可现在的她做不到了。
因为死过一次,让她明白,她要的不是逗弄宠物一般的施舍,心情好了就百般温存,心情不好就苛待责备。
在贺兰玦心中,她,和万千细雨楼死士的命都不是命,只是他的棋,他的利刃。
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对,他是皇子生来尊贵,而她们只是卑贱蝼蚁。
但阿蝉只是不喜欢这样了,她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别人献上自己的一生。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把她当作平等的“人”来对待的人。
她突然想起萧歧,想起他嘴巴硬脾气坏,但是又依赖着她,跟她说心里话的样子。
这样就很好,她不再奢求那些昂贵又多余的感情。
她只想安稳简单地活着。
而阿蝉这沉默在贺兰玦看来就是默许,更是
让他喜不自胜。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他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嗔怪地看向阿蝉,道:“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每日都让厨房留着你最爱吃的桂花酿,可你倒好,一直狠心不回来。今日厨房也备了,我吩咐让人端过来。”
阿蝉嫌恶地转过脸,只想赶紧养精蓄锐恢复体力,离开这个地方!
看到她发白的唇和渗汗的额头,贺兰玦赶紧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不舒服?我喊太医来……”
阿蝉挣脱开:“别碰我。”
贺兰玦忍了忍,正准备帮她用软垫靠背,突然发现什么,眉头一蹙。
“你的那枚玉蝉呢?不会丢了吧?”
那是阿蝉最宝贝的东西,也是她身世的唯一线索。
贺兰玦知道那对于阿蝉来说有多重要,心想这是个在她面前立功的好机会,立刻道:“或许是丢在南山附近。你放心,我一定派人给你找回来。”
阿蝉古怪地看着他,语气有点残忍:“不必了。我的东西都在将军府收得好好的。”
贺兰玦一听到“将军府”就忍不住失控,高声喝道:“姜蝉,你是不是死心眼?我说,把将军府都忘掉!把姓萧的忘掉!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阿蝉淡淡地
看着他:“发生的就是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贺兰玦却不死心,他今晚哪怕威逼利诱、用尽手段,也一定要让阿蝉留下来。
“再怎么样,今天你的命也是我救下的。阿蝉,你欠我的,还不了,就别想离开!还有,你既然那么在乎莫程,好,如果你敢走,我就敢杀了他!”
“你敢!”阿蝉瞠目欲裂。
贺兰玦倨傲冷漠,威胁道:“你看我敢不敢!”
二人的目光之间再无丝毫温存,只有无声的对峙在僵持着。
看到阿蝉眸中不加掩饰的恨意,贺兰玦心中简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撕碎一般,痛,又狼狈!
他们两个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终于,是贺兰玦先落了下风,摔门而去。
阿蝉虚弱地倚在床边,身上的痛和心里的酸都让她疲惫不已。
她不敢挑战贺兰玦的心狠手辣,她知道他发疯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她绝不会受他摆布,她今天一定会走,而且,要带着橙子一起走!
她看了一眼天色,心想这么晚了,师父肯定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落,说不定已经在细雨楼外准备进来救人。
她飞快地穿起衣服闪身出了门,看到一个端着药汤的仆人便尾随其后,
果然跟到了现在莫程所在的院子里。
阿蝉犹如一阵清风般悄然从窗子到了莫程屋中,他正躺在床上,一看到阿蝉立刻跳起来。
“蝉姐!你还好吗?他们都说你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想去看你,可他们说殿下把你关了起来。”
看到莫程心焦的模样,阿蝉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还好,你没事吧?”
橙子简直想哭!
他还记得自己掉入陷阱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仓皇,无助,后悔……
他还以为自己要暴尸在那荒郊野外了,家族惨死的血海深仇也报不了了,可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蝉姐竟然出现了!
他猛吸了吸鼻子,眼里有泪花:“蝉姐,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欠你一条命,以后你若是有危险,我万死不辞!”
阿蝉却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