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曹允奉皇命而来，宣读了对沈策的旨意。

沈将军一言不发的接过了圣旨，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将军，您是大梁的肱骨之臣，皇上这么做，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说不准过些时日就会恢复你的官职了。”曹公公劝慰了一句。

“多谢公公，只是我现在并无职位在身，往后公公还是莫要称呼我为将军了，免得被有心人听去又得到政务殿前弹劾我。”

“哎哟，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无论有没有官职，您都是受天下百姓爱戴的定安大将军。”

沈策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可笑，“外面还下着雨，公公早些回去复命吧。”

“是，咱家先告退了。”

曹允带着一众太监回了宫，沈策拿着圣旨，在大雨里站了许久，直至衣衫尽湿也没有挪动脚步。

营地内的百姓们都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这次的疫病又不是沈将军的错，皇上为何要革他的职？”

“伴君如伴虎，自古有几个将军能功成身退的，依我看，皇上这是故意寻个由头打压沈将军。”

“唉。”

沈策听着这些议论之言，不禁低笑了一声。

伴君如伴虎，连寻常百姓都明白的道理，他却始终没

有看透彻。

一旁的帐篷内，柳凝歌站在门帘边，不知该不该去劝说。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秦禹寒翻阅着公文，“这个时候，劝再多也无用。”

“嗯。”她走回桌边坐下，“王爷，北大营失去了统帅，皇上准备派谁顶替这个职位？”

“暂时还不清楚。”但经过沈策一事，新统领的人选一定不会太草率，既不能威望过胜，也不能是个无能草包。

柳凝歌叹息，“沈将军后日一早就要走了，在此之前，我必须研制出治愈瘟疫的药方。”

“温太医方才来禀，说药方经过改进后成效显著，但病患是否还会传染给其他人，得做个试验才清楚。”

“谁肯拿性命冒险，这试验对象很难找。”

“折影已经自荐了。”

“什么？”柳凝歌并不是很赞同，“北疆战事未定，折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随你赶回去，让他试验药方不妥当，还是另择人选吧。”

秦禹寒：“师父传信来了，说北疆短期内不会再有战事，你不必担心。”

“……那行吧。”

试验定在了午后，折影会和一位服用过药的病患单独待在帐篷里住一晚，若是没有染上，就证明药方起了作用，这

次的瘟疫危机算是彻底被解除了。

晌午，知夏给主子送来了几件换洗衣物，得知此事后，紧张的手里的包袱都掉在了地上。

“王妃，他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只能碰运气。”

“那，那……”小丫鬟急得来回走动，手心渗出了汗，“奴婢能为他做些什么？”

柳凝歌瞥了她一眼，“你能做的，就是早点回王府，当心也被传染上。”

“奴婢今日能留下来么？”知夏眼眶红了一圈。

这会儿就算回去了也是提心吊胆，还不如在这待着，心里还有个底。

“也罢，那就留下吧。”柳凝歌是个开明的主子，不会拘着手底下的人，更何况折影跟随王爷去北疆这么久，知夏肯定想的抓心挠肺，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多谢王妃！”

折影进入帐篷前，小丫鬟特地去见了他一面，还带了一份亲手做的糕点。

“听王妃说，你进了帐篷就不能随便出来了。这糕点你留着，饿的时候可以吃一点垫垫肚子。”

“温太医准备了吃的，这糕点还是留给王爷和王妃吧。”

“我带了许多，主子们都有的。”知夏想关心几句，又怕说的太直白会显露出心意，支支吾吾半

天，泪水反倒先流了出来。

“知夏姑娘，你怎么哭了？”折影吓了一跳，“我这人笨口拙舌的，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让你伤心了？”

“没有。”

“这糕点我收下就是。”他还以为是因为拒收了糕点的原因，才会惹对方掉眼泪，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小丫鬟抹去泪水，哽咽道：“王妃医术很厉害，不管这次试验能否成功，你都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你且安心在帐篷里住一晚，我会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折影的确迟钝，但并不愚蠢，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傻子都能感觉出不对劲。

他沉默了须臾，试探问道：“知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问题太过直接，倒是让知夏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脸颊通红的模样，折影感觉拿着的糕点有点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