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是被雷声惊醒的。
窗外狂风大作,雨水淅淅沥沥钻进房间,床帘都沾了湿气。
她披起外衫起身关窗,正准备倒杯茶,却见桌边放着一封书信。
烛光昏暗,却依旧能辨认出信封上的字。
——吾妻亲启。
柳凝歌扬起嘴角,拿起信拆开了封口。
——吾妻凝歌,见字如面。
秦禹寒的字格外苍劲有力,明明是一封家书,却丝毫不比书法大家写出来的帖子逊色。
信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只粗略概括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几句思念之语。
——北疆昼夜温差极大,白日单薄衣衫,夜间却需披着氅衣才能安眠,行此一路,一切平安,妻莫要挂怀,来年春暖花开时,为夫必定赶回京都,与你折花品茶。
她指尖在每一个字上轻轻抚过,似乎可以想象出秦禹寒写下这封信时的神情。
还未到夏日,她就开始期待明年的春天了。
真希望日子能过的再快一些。
大雨在天亮后也未曾停下,知夏送来一盆温水,侍奉主子洗漱。
“王妃,雨太大了,您今日还要出门么?”
“嗯,有些事须得解决。”
“奴婢一早处理府内琐事,看到几个小
丫鬟聚在一起嚼舌根,听了会儿才知她们议论的是寿安郡主。”
柳凝歌挑眉,“哦?都议论什么了?”
“说她是黑心肝的蛇蝎,毒害女眷们也就罢了,还敢杀害世家小姐。”
看来昨日在聂府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
不过也正常,贾诗灵刚被封了郡主没几天,加上行事作风又不知收敛,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次洋相尽出,又被戳穿了本来面目,可不得闹得沸沸扬扬。
“去准备马车,我稍后出府一趟。”
“是。”
柳凝歌原本打算去见君予,可半路上却改变了主意,带着白珂,去了趟贾老将军住处。
贾牧山悲痛万千,根本没有心情上朝,这会儿正瘫坐在后院水池边,连伞都没撑。
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那张本就历经风霜的面容也变的愈发苍老。
柳凝歌无声一叹,缓步上前,替他遮掩了雨水:“师父,您这又是何必。”
贾老将军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秦王妃,老朽对不起你。”
“一切错事都是贾诗灵做的,与师父无关。”
“京都果真是污秽之地,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被权势扭曲成这副模样,若早知如此,老朽
宁愿她十几年前就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师父,您这把年纪了,该好好安养晚年,莫要再为这些事烦心。”
贾牧山苦笑,也许是因为太冷,呼出的气息夹杂着白雾,“王妃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老朽将灵儿养到这么大,算是对得起她了。”
“师父未来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他仰起头,“老朽这脖颈上,曾被先帝拴过一条铁链,好不容易挣脱,却又被自己的女儿戴上了一条。这辈子哪怕是死,也得困在这座都城里,逃不出去了。”
柳凝歌心里有些沉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灵儿几次三番算计王妃,这笔债老朽会为她背负,往后哪怕豁出这条命,也定会在寒儿归来前护你安康无虞。”
“多谢师父。”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可聊的,柳凝歌撑着伞踏出府邸,坐回了马车。
白珂:“王妃,现在去哪儿?”
“天香楼。”
“是。”
君予初来京都,对天香楼的菜式很感兴趣。
柳凝歌推开雅间门时,他正在品尝着几道新推出的菜肴。
“听闻这里的菜式都是王妃亲自研制,这样的好厨艺,困
在后院里委实可惜。”
“‘困’这个字用的委实不妥,本宫身为王妃,却能整日出来抛头露面,开铺子做生意,这已是极大的自由了。”
君予笑了笑,“王妃说有理。”
“君公子这次帮了本宫,阿珂,还不快将谢礼奉上。”
“是。”
白珂将雪蟾放在了男人面前,“师兄,请收下。”
“……”君予将这只干巴巴的‘蛤蟆’拎了起来,“啧,在下还以为是活物,没想到居然是雪蟾干。”
“本宫翻阅过古籍,雪蟾的毒藏在皮下,就算死了也照样可以拿来炼毒。”
“行吧。”男人嫌恶的收下了这份‘谢礼’,抬手倒了两杯茶,“天寒,王妃坐下喝盏茶暖暖身子吧。”
柳凝歌没跟他客气,俯身坐在了凳子上,“君公子,本宫很好奇,你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