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带的东西并不多，稍微收拾收拾就准备启程回京都。

安平镇上的百姓自发跪在街市两侧，不停磕头拜谢，彻底将秦王妃视作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秦禹寒坐在马车里，给身旁的女人拢了拢披风，“冷不冷？”

“还好。”柳凝歌收回掀开帘帐的手，“这次百姓之所以能平安脱险，都是大夫们与你的功劳，我什么都没做，担不起活菩萨这三个字。”

“先前人人都以为镇子上是瘟疫，换做旁人早就避之不及，唯有你不顾自身安危前来为百姓医治，单从这一点，你就配得上百姓的称赞。”

柳凝歌红唇轻抿，明明昨夜睡的很踏实，可还是感觉困得要命。

“王爷，我再睡会儿。”

“好，睡吧。”

马车摇摇晃晃，一个时辰后抵达了秦王府。

秦禹寒将沉睡着的女人抱去了汀兰苑，低低唤了两声，“凝歌，醒醒，到家了。”

“嗯？”柳凝歌缓慢睁开眼，正要说话，喉咙里突然涌出一阵腥甜，呕出了一大口血，随即陷入了昏迷。

秦王吓得肝胆俱裂，立即差遣折影请来了温太医。

“凝歌情况怎么样了！”

温太医收回给柳凝歌诊脉的

手，慌张道：“王爷，王妃这是染上疫病了！”

“安平镇并无疫病发生，凝歌怎么可能染上疫病？”

“回王爷，那些中毒的百姓家中有人离世，并未及时掩埋处理，死后腐烂就会造成疫病，王妃不慎染上了污血，染病再正常不过。”

秦禹寒回忆了一番那妇人院中景象，似乎刚踏进去时的确闻到了腐尸味。

他强迫自己镇静：“温太医，你可有法子为凝歌医治？”

“疫病不难治，问题是王妃怀着身孕，许多药根本用不了。”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凝歌平安脱险！”

温太医急出了满头汗水，壮着胆子道：“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舍子保母，要么不用药，让王妃强撑过去。”

舍子保母？

秦禹寒下意识看向了柳凝歌隆起的腹部，心如刀绞。

昨日他还抱着凝歌给这孩子起名，今日却要面临如此抉择，老天爷未免太过残忍。

“王爷，留给王妃的时间不多，您得赶紧做出决策，下官先去后厨熬药。”

“好。”

温太医走后，秦禹寒坐在了床边，视线一刻舍不得从女人脸上挪开。

孩子以后还会有，可凝歌只有一个。

这世

上，没有任何人或事物比她更重要！

秦禹寒心中已做出了决定，正准备去后院告知温太医，柳凝歌却睁开了眼。

她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眼睛里也不见光亮，“禹寒……我都听见了。”

“凝歌，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让温太医救你，我只要你活着！”

“你听我说。”柳凝歌艰难开口，“疫病初期，并没有传闻中的可怕，我可以挨过去，你让我试一试。”

“不，我绝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试，若你出了事，我……”

柳凝歌吃力的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腹部。

孩子感受到母亲情绪起伏，用力动了一下。

秦禹寒急促的呼吸着，眼里猩红一片。

这是他的孩儿，还有几个月就能降生世间。

父子连心，让他亲手送这孩子上路，犹如用刀剐血肉，痛不欲生。

可如若一定要在凝歌与孩子之间做出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让我试一试，王爷。”柳凝寒虚弱的睁不开眼，可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可以撑过去。”

秦禹寒喉结滚动一圈，咽下了所有不安，“好，我答应你。”

若是病情到了不可控制时，他会强硬的给凝歌喂下药，但

眼下尚有一线生机，怎能甘心送孩子上路。

那就试一试吧，也许上天怜悯，能让他们母子顺利渡过这场劫难。

疫病传染性很强，为了不波及无辜，秦禹寒下令将院子封锁住，哪怕知夏也不允入内。

不能服药，柳凝歌只能凭借毅力强撑，高烧一波接着一波，到了夜间更是呕吐不止，这副备受折磨的模样，让秦禹寒险些放弃坚持。

窗外又起了风，树枝拍着屋檐，动静听着有些吵闹。

柳凝歌缓缓睁开眼，视线望向窗外，咳嗽了几声，“王爷，屋内炭盆燃的太热了，开窗通通风吧。”

“你还发着热，不能受寒。”

“就开一会儿，没事的。”

秦禹寒知晓她是在房里待了太久，心中憋闷，只得起身开了窗。

丝丝凉风渗进房间，柳凝歌略感舒适，眼皮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