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到了相府嫡女出嫁的日子。
柳迎春颓然坐在铜镜前,眼窝凹陷,脸色苍白,发丝也失去了光泽。
这样的她,看着和木偶一般,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当新娘子的喜气。
姜淑紧紧抱着女儿,已经哭不出眼泪了:“迎春,我的孩子啊,你嫁去那样的人家,今后可怎么办呐!”
“娘,我不想嫁。”
“女儿啊,为娘又如何舍得?可你肚子里有了孩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不,这是孽种,我不能将他生下,绝对不能!”柳迎春突然变的癫狂起来,双手攥成拳,用力捶打着腹部。
“迎春,不能打,不能打啊!”姜淑赶忙阻止她的动作,张嘴又嚎了起来,“木已成舟,你就认命吧,孙家很快就会来迎你回府,娘为你戴发冠。”
姜氏打开手边的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套镶着东珠的头面。
柳迎春垂眸看着,无端一笑。
多讽刺啊,居然要戴着柳凝歌送的头面出嫁。
那女人,从前如同一条狗般伏在她脚下,想踩便踩,想骂就骂,如今却成了人人敬仰的秦王妃!
再看木匣边的白玉手镯,这是柳若霜送的。
身为嫡
出女儿,她骄傲自负,从不把庶女放在眼里,谁料到风水轮流转,自己反而是嫁的最差的?!
“迎春,嫁去孙家后,莫要把姿态放的太低,也不要忍气吞声,只要娘还活着一天,相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柳迎春没有回应。
秦王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父亲效忠后者,一旦败了,相府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所谓后盾,也不过是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的一堵墙罢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姜氏擦去泪水,扬声道:“谁?”
“大娘子,二小姐与四小姐到了,按规矩,要来新房送姐姐出嫁的。”
“让她们进来吧,正好我得去前厅招呼客人。”
“是。”
没多久,二女一同走进了房内。
柳若霜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来炫耀的,今日打扮的格外华贵,头上光是各种式样的玉簪步摇就有十几根。
相较之下,柳凝歌就显得素朴许多。
一袭白衣裙,外加一件藕粉色披风,巴掌大的脸陷在领口白色绒毛里,鼻翼微微泛红,瞧着明艳又温婉。
柳迎春透过铜镜打量着两人,眼底翻腾着浓烈的恨意:“我嫁去孙家,你们一定很
高兴吧?!”
“大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新婚之日,我们当然为你高兴。”柳若霜说道。
“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们得嫁高门,我却要和孙世全那样的窝囊废纠缠一辈子,你们这趟过来,分明是幸灾乐祸!”
柳凝歌不屑于做面子上的功夫,悠闲的坐在了凳子上:“大姐看的透彻,又何必再多问?”
“你!”柳迎春咬紧后槽牙,“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今后会是怎样,你别太得意!”
这话,落在柳凝歌和柳若霜耳朵里,只觉得幼稚又可笑。
孙世全那种人,除非重新投胎,否则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大姐,大喜之日,还是别说这些晦气话了,妹妹送你的手镯,你可还喜欢么?”
“这种镯子我多的是,你送的那对,一会儿就赏给下人。”
“大姐真是大度,连玉镯都能随手赠人。”
柳迎春扬着下巴,试图挽回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与傲气:“我是嫡女,你这样的卑贱庶女,一辈子也比不过我。”
“贵贱尊卑,自有旁人说了算。大姐出阁后就成了别家人了,往后见到我与二姐,少不得要跪地行礼。”
“做梦,我绝不会跪拜你
们。”
柳若霜笑的温柔:“大姐不跪,就是蔑视太子殿下与秦王,这罪名,足够你掉脑袋了。”
“你!”柳迎春脸色铁青,满腹怒火,偏偏无法反驳。
柳凝歌听这两人斗嘴,不耐烦的挑了一下眉,“算算时辰,孙家很快就过来了,我就不在此叨扰了,先告辞。”
“既如此,我也不多留了。”
柳若霜跟着一起出了房门,抬眸望向屋檐下悬挂着的大红灯笼,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几个姐妹都嫁人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在这座院子里嬉闹的场景,二姐,你记得么?”
怎会不记得?
十几年前,原主被强迫跪在地上,柳迎春骑在她身上,如同驱赶牲畜般挥动手里的长鞭。
当时柳柔秋与柳若霜笑容满面的站在一旁看戏,院子里满是嬉笑声。
只可惜,这热闹只属于她们姐妹三人,原主承受的,只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