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物降一物(1 / 2)

兵来将挡,纠缠了好些时日。

几里地外枪声弹雨响了一天两昼,日本军第五次突破防线失败。

这日傍晚下起了沁凉的秋雨,村子里临时的医疗点中,稻草搭成屋顶,竹片编成墙板,既不防水,又不防寒。

第二天夜里,抢救工作还在继续,受伤的兵临时处理后还需要进一步医治,医疗队的护士快忙翻了,杉枝用手掴了自己几巴掌,把自己打得精神点,将一碗米粥递给廖医生。

她伸手接过,匆忙喝了几口,“快去找止血带!烧热水!”然后用手拍了拍战士的脸,“还想要这条腿就忍住!”

凌晨时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伤员都被搬到干些的地方躺着,护士和医生们换班休息,不管男女,倒在炕头上就闭眼了。

女人大半夜冲出来,要往指挥部跑。

“前线指挥离这里好几里地,同志先回去歇息。”一个长官喝止住她。

杉枝擦了擦脑门上的雨水,“同志,前线的士兵都好好的吧,都没事吧。”

长官叹了口气:“有事儿的都抬过来了,没福气来的都去做了天兵天将。”

短短一个月过去,战损已经好几百人,她轻飘飘地往回走,卫硬碰硬死守,步枪小米和血肉身躯,总有耗光的那一天。战士们太执着,宁愿战死也不后退一步。

杉枝不知道陈送怎么训练的,这些人个个眼神里都有一种隐隐的唯我独尊的傲气,似乎对窝在山沟子里打游击颇为不懈。

第二天放晴,杉枝连着七十二小时没沾床板,睡到第二天日中一睁开眼,发现屋门口坐了一个人,正背对着屋里坐在门槛上拿着一个小本写写画画。

陈送闻声转过头,太阳从缝里挤进来,将人映得金光灿灿。

见人醒了,陈送直起身将门关严实,坐在床上将腿敲在对面床柱子上。“累坏了吧,继续睡。”

杉枝支起身子,两人见了几面都递不上话,她往他手中的本子上瞄一眼,“来多久了?也没睡吧!”

陈送歪头,“不碍事,这次小鬼子被掏了老窝,捉了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军官,来头不小,那边估计得消停很久才能缓过气儿。趁着这时间,卫正好采办军需物资。老裴在主战场应对就够,我过几日要去南昌办个事儿,走前顺便来瞧瞧你有没有造反。”

杉枝坐起来来了精神,把衣服一穿,将陈送往被窝里推,笑呵呵地说:“先睡会儿。”说完开始将陈送的衣服扒了,陈送见人抱着衣服出去,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迷上眼缩在女人的床上真就睡着了。

将睡得入巷,有人推了推,陈送抬眼见这阵仗,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杉枝挑着筷子上的油花花的面,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来,吃饭,白面条儿!”

陈送一把把筷子接过来,心里有点不踏实,讪讪地笑:“咋地啦?”

杉枝抿嘴不说话,坐在一边伸手将陈送脚丫子抱住,陈送刚送到嘴里的面差点喷了出来,女人埋着头用小手掐啊捏啊,廖医生教的,这替伤员活血止痛的手法招呼在陈送腿上,痒,痒到心里去了。

他腿一抖一抖地吃完了一碗鸡蛋面,吧唧一口喝完了汤水,心想,以不变应万变。

杉枝眼尖立马接过来,又端来茶水。陈送咕噜一口喝完,大爷吃饱喝足,看你还有甚招儿?

女人嘴角一挑,拿起桃木梳子跑来,陈送这下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心里哀叹一声:下战场,上床铺,那就是一物降一物。

将她一只手捉住,“说罢!想干啥?想干啥!”

杉枝很现实地将梳子扔在桌上,眼光变得特别锐利“去南昌。”

陈送翻着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然后掏出自己的小本子细细地看。杉枝沮丧地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开始拿针线,折腾了一下午,缝鞋,缝衣服。然后打包裹,将自己身上一个月前从鬼子那里骗来的票子和零食装成了一小包,然后默默地坐在板凳上,看着门外飘着的衣服也快干了,杵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送还是不忍心,清了清嗓子,“我在这里歇一晚上再走。”

杉枝肩膀一支开,起身,拍拍屁股走出去,一顺溜的动作特别快,陈送敲着脚,呼了口气忍住,骑着被子等天黑。

~~~~~~~~~~

杉枝煎药烧了水,递给伤员,然后回来将药品架子擦得干干净净,实在没什么干的,就拿起扫把,将医疗点地头坑里的细灰用扫帚前的毛毛一点点地嵌出来。

廖宝珠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边戴着一只眼镜儿将刀片儿在酒精灯上燎过,杉枝余光里,美人红唇凑近刀片轻轻一吹,有种惊悚的美感,她楞了一下,继续扫。

美珠抬起的脚都酸了,哀叹:“嘛时能扫完,抽筋儿了。”

桌子底下的扫把将桌脚蹭了蹭,杉枝才直起腰,廖美珠笑了笑,“灰蒙蒙脏兮兮的,打定心思要让人走前做遭恶梦啊。”

杉枝低头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