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湿了的小裤衩(1 / 2)

隆冬时分,墨绿色的大山,土黄色的石头,白兹兹的河水,都被冻得惨白如同黑白水墨画里一动不动的风景。只有暖阳感受到云端的变化,阳光洒在冰面上,光线中漂浮着细细的微尘。微风轻轻吹动男人的大翻帽下溜出来的一撮黑漆漆发亮的头发,一摆一摆,追随着水里一尾一尾缓慢游动通体黑黝黝夹着花斑点的乌鳢,它的眼睛圆鼓鼓地隆起,尾鳍窄小薄如纸扇,如同一个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探索者。

杉枝见它缓缓游到渔网中央,用力往上一扯,水淋淋带着无数亮片的渔网从冰窟窿里像一只敛翅的蝴蝶在阳光中抖散,倒霉的墨鱼不甘心啪啪地在冰面上拍打身体,女人跪在地上用手掐住滑不溜秋的东西放进背后头的鱼篓里。

达觃口城西的眉山湖面上聚集了一些捕鱼的老百姓,杉枝肩膀抖了抖,身后跨擦跨擦响了一下,觉得分量不轻,将网里的杂物倒掉,猫着腰眼睛又在冰面上瞄来瞄去。

到了日中,冰河上捕鱼的人渐渐少了。杉枝在河面上耀武扬威虚抖了几下空空的渔网,直起腰抿着嘴角瞥了眼远处还在钻冰块的男人将要缩成小黑点,跑到湖边常青松下头遮阴处厚厚的冰面上,将鱼呼啦啦倒出来,数了数,一共八条。

鱼出了篓子打挺子乱跳,杉枝弯腰低头一条一条去拾捡起来,最大的那只蹦得厉害,杉枝追到树荫下,那鱼刚巧跳到一个人脚下,杉枝抬头,“呃”

剑眉鹰眸的大男人长得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按照常理不得将鱼儿捉住给这姑娘,也该退了一步让嫌,才配得上那一身贵气紫团花马褂和腰带里隐隐垂下来的玉色鼻烟壶吊坠。

杉枝弯着身子视线是从下往上,直起身来不免退开好大一步,见这人后头一排的兵,心登时提起来,细长的眼睛看人也是十分谨慎戒备。

女人大襟衫棉夹袄,新剪出来的齐刘海,胖头橙色棉布鞋,周身看不出一丝妇人之态,每回出门,姨娘必定叮嘱,出过嫁的女子,通常得盘起个揪揪。大眼睛上下一过,脚一下将个碍事儿的鱼踢了老远,鱼头夹在路边冻着的干瘪树枝木棍垃圾中,尾巴拍个不停。

杉枝把鱼望了一眼,侧着身子想要不要现在就去捉住。

段九站在那里,按照他姨娘鱼米的话说,俺家九宝一摆身子的确是个让大小姑娘面红心跳的佳郎。北上被请来做客的路上九宝做了一件错事,鱼米生气不理他,早起吃过饭就不准他进屋,将人天天打发出来找婆娘。

九宝瞪着大眼睛将杉枝上下看了一眼,在外晃了两天,终于见着一个跟玉米一般好看的,首先擦擦鼻子,装蒜,眼珠子钉在那炯炯的大眼眶里,嘴一斜,“嘿嘿嘿逮婆娘。”

这男人一张嘴说话,杉枝立马被棒槌楔了一记,忙还了个笑,“我先逮鱼。”忙冲到一堆乱棍乱棒里掐着鱼脖子还没来得及往背篓里放,大傻子便风一样跑到她跟前,低着头望了望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鱼,还是用那种老不愣楞的语速:“你要鱼,不要我。”说完一手伸到背篓里掐出两条抱在怀里。

杉枝看着两条守了好久才得到的肥鱼被大傻子抢了跟割了肉一样,狠狠地剜了他一记,先将手上的一只鱼往背篓里一放,然后快狠准——一手一条抢了就跑,冰面上滋溜溜地滑,杉枝边跑边听见后头大傻子追来了,被拽住了篓子,腰一扭,将人踹了一脚,奈何没踹动,反倒把自己闪倒了,背篓清脆一声,被压得扁扁的如同男人瘪瘪地受了委屈的嘴,杉枝手上的两条鱼摔了好远。抬头见陈送走来,刚将手撑在冰面上,大傻子也一道随着她趴了下来,两只大腿像浮在水里打泡泡一样,砰砰砰地敲打冰面。杉枝冲他咬咬牙,龇牙咧嘴凶神恶煞想把人吓走,哪只大傻子居然嫌弃了甩了个眼色:“真丑。”

杉枝咔嚓地收了险些错位的下巴。

陈送将两只鱼捡起来放到自己的篓子里,弯下腰在并排趴着的两人面前蹲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冷笑一声。见这个穿紫色团花马褂的男人大脚在后头踢踢踏踏地弹起,打得不亦乐乎,正直中午,冰比清晨的脆,眼看那一块冰面都打了个裂口一把将大傻子推得在湖面上滑了好远,伸手拽起女人道“望夫石是竖着的,躺着算嘛?。”

杉枝起身见傻子被那一帮子兵扶起来了,且怒气冲冲掳起了袖子。转过身对陈送道:“这人脑袋有毛病,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罢伸手拍了一把胳膊上扒着的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戴着翠绿扳指的手,跟扔开一个不懂事的毛孩一样,见陈送抿着唇明显想揍人的表情,“听到没有——”

咚,杉枝被身后的人撞开,“我没毛病!”傻子说完用两只手往自己身上捶了两捶,硬邦邦铁咚咚的两声。打完便像头疯牛瞪大眼睛,硬着脖子要去撞陈送,陈送将鱼篓子往湖面上一滑,远离了战区,见有个兵快步走开报信去了,逮住这个空缺,想好好闷他一顿打!

杉枝见两人真干上了,陈送碍于旁边的兵拳脚施打不开,那傻子也有一股蛮力,就像两只大鲨鱼,在湖面上咬来咬去,你一拳,我一腿,旁边的几个兵并不管事,看着两人打斗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