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夜露浴鸳鸯(1 / 2)

陈送手下直接带了一个团,外加一个名为“刀锋”的小型队伍,全是从各个团里抽出来变态级别的苗子,当做变态来栽培。

陈送快步走了五里地,穿过连云山的高大灌木林到了山沟子里开辟的一个隐秘的大训练场地,杉枝尾随稍后便跟了上来,咽下粗喘往山下看,大约两百个兵正练习挂钩梯。

杉枝的脸白了白,跟她那时技巧性训练的不太一样,完全是体能和技巧双管齐下。她因着从小就跟着李老爹种地,体力比一般女子好得多,却耐不过已经生疏了十几年。杉枝咬了咬牙,看陈送已经走下场地,那些士兵全部目不斜视专心训练,动作毫无停滞,素养可见一般。

杉枝瞄过来瞄过去,清一色铁铮铮的汉子,竟是没有见到耿子所说的女兵。

肌肉虬结的士兵挂勾梯上下一个回合,动作刚劲到位,那种具有韧性非常饱和的拉伸使她即便处于几十米开外也能体会到这些年轻的身体里蕴含的无穷力道。

这片幽静的山谷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下,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杉枝知道这个年代他们或许连特种兵都叫不上,却一样地接受比常人更加严苛的训练,承担着更多难以预知的凶险。

杉枝还没有回过神,突然士兵们完成了练习,在一声哨响下火速集合,远远地听不清陈送大吼一声,不晓得说了什么,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喊了声是,然后队形散开,士兵们各自背上武器装备又快速整合起来,兵分两路从对面陡峭的山崖子下个个像个猴似的往上爬。只一瞬的功夫,几百人的部队就消失了。

杉枝撒腿跑到训练场地上,黄土地面早被踩压得如同大理石一样僵硬平整,在阳光下显得炽白刺眼。她抚了抚胸口,闭上眼吸了口气,站在熟悉的训练场地上,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既害怕,又激动兴奋。

“咔嚓——咔嚓——”

杉枝猛地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营房门口坐着一个兵,穿着卫的军服,盘膝而坐,正在摆弄手中的枪支。杉枝走过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杉枝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活儿。

杉枝紧紧地盯着他熟稔的动作,眸光里显示出赞叹,脸皮乌黑的士兵装好枪支抬头看了杉枝一眼,“想当兵?”

杉枝快速地点了点头。

士兵注视了杉枝一会儿,才拍拍身子从地上起来,他撑着门框,杉枝才发现他的左边裤管下方是空的。

士兵转回身拿起门内放着的拐杖出来,“两年前我曾经是队伍中最好的兵。”他笑出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爆破的环节出了叉子稍不留神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寂寞是需要掏出来需要人倾听的,杉枝歪着头,大兵继续讲了下去,一边讲一边笑,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卫还在河套打拼的时候,成立了这个队伍,整个卫近两万的士兵也挑选出了五百个精英,头一天刚开始基本训练,训练场地四周都是大粪堆子,吃饭训练都在这里,许多人熏得呕吐吃不下饭。

临了晚上,大冬天里一夜三次我们哥几个因为动作慢泼了冷水,地回去睡觉,将到凌晨哨声又响了起来,五百号人马上越野五公里再跑回来已经五点,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又开始第二天的急训。俺有几个同乡第三天就受不了了,趴在那拼命地哭,司令就罚他们掏大粪,连蛆都不能剩下,倒进去的水能舀出来喝才作数,最后一个愣头青打别,被一脚踹进粪坑,爬上来又踹下去!!

第四天进行50公里37公斤越野,路上有几十个人都不行了,腿软了趴在路边嚎啕大哭,因为那是河套地区的野深林,听说到了晚上跑不回来铁定要喂狼喂野兽。我后来没有再看到那几个兵。

我记忆中最深的就是那次的越野急训,离营地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就在那个下坡,我的腿已经软绵绵的毫无知觉,像踩在棉花上,眼冒金星,就到前面那个下坡,我摔倒了,司令狠狠地骂了我一顿,他说卫不养没用的鸟人,滚也得滚回去!!我咬了咬牙爬起来,没跑多远,又摔倒了,整个人朝前扑倒,已经连本能的支撑动作都做不到位了。我的膝盖摔伤血浸湿了裤子,我想,我坚持不住了。离营地只有100多米了,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脚已经软得支撑不起我。这时候,一个跑在前头的队友对我大声说:“起来,快起来,目标就在前面!快,你能做到!相信自己!起来,快起来!”

这是我进这个急训部队到现在为止,听到的第一句鼓励的话。我好像又有了力气,爬了起来,用枪托支撑着,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司令在前面冲我吼叫,可我脑子里已经快空白了,心里念叨着说:“□妈的,你打死我我也跑不动了。你最好把我打死了,我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司令这时候不知道从哪找了根木棍,照着我的脚一棍,我又倒下了,爬起来,又一棍。司令什么都没说,我爬起来就把我打倒。我的膝盖很痛,双脚已经支撑不起身体。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分不清脸上哪是泪,哪是汗。我想放弃,觉得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