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退下后,皇帝的身后,突然走出一个人。
“皇上,您真的打算废了太子?”
皇帝没看那人,淡声道:“废太子不是小事,朕不会冒这个险。”
“那……”
“老三和老六,你觉得哪一个,才最适合做朕的继承人?”
“此事关乎皇上的千秋大业,属下不敢妄下结论。”
“不管是谁,胆敢违逆朕的,朕都不会给他们机会。”皇帝冷冷道:“邱都尉,太子朕就交给你了,你给朕盯着他,如果他还算听话,你就助他一把,如果,他暗中违抗朕的旨意,站在苏家那一边,你不用手下留情,先杀苏墨钰,再将他一并处决。”
“是,皇上。”
十年前的一幕再次浮上脑海,皇帝心口一痛,了一声,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吞下。
原以为过去这么久了,那件事早就已经淹没在记忆的洪流中,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清晰。
当年,他是那么信任容朝,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一直队伍都给了他,全力培养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皇位继承者,可他呢?他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一柄长剑,一场谋逆!
若非自己早有准备,以苏贤心爱的女人做
胁迫,迫他临阵倒戈,只怕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已经不是自己。
时至今日,他不但不信苏家,不信阎家,就连自己的儿子,他亦不信!
为避免旧事重演,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隐约觉得,他这个老六儿子,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一旦让他的翅膀长硬,自己就再也没有牵制他的力量了。
所以,他必须杜绝一切后患,防止皇权颠覆。
……
苏墨钰对于自己在朝堂上造成的恐慌,表示十分满意。
皇帝迫于压力,暂时还不敢对苏太师如何,只要能牵制住皇帝,苏家就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若要彻底翻身,还是要靠一个人。
她来来回回在屋内打着转,犹豫到底要不要主动见容蓟一面。
她的顾忌太多,不敢随意冒险,因为一旦失败,苏家就彻底完了。
她能信任他吗?将自己的生死存亡,悉数交给他?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从她以往对皇帝的了解来看,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百分之百信任,自己身为兵部尚书期间,一向与容蓟走得比较近,皇帝怕是早就对他起了疑心,让他负责抓捕自己,说不定,就是一种试探。
故而,她不能冒这个险去见他。
可不去见他,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皇帝有这个精力跟她耗,她却没有这个耐心。
正踟蹰不决时,一道黑影,忽的在窗前一闪而过。
她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皇帝的暗卫找上门来了?
伸出手,小心翼翼探上窗边的书架。
其上有个机关,只要按下去,房子的四周,便会立刻落下厚厚的钢板,与外界隔绝。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用这个最后的杀手锏。
这时,她听窗外的黑影急呼了一声:“少主……”
是莫邪!
她连忙打开窗户,一身黑衣的莫邪一头栽了进来,黑色的衣衫,都被血水浸透。
苏墨钰见状,大惊道:“莫邪,你受伤了?”
她将莫邪扶起,发现他身上不止一道伤口。
莫邪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着:“少主,永州……永州之事是个阴谋……永平王根本就没有离开永州半步!”
“什么?”她愕然。
“……一切,都是皇家特意设计,用来迷惑……迷惑众人的……”话落,莫邪因为伤重不支,昏死过去。
苏墨钰深吸口气,竭力压下心口的那股惊惧之感。
原来,从一开始,苏家就是一只落入皇家所布陷阱的可怜兔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从纳苏家大女儿为妃,到赐婚苏明香,再到提拔自己入朝为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本以为,近几年苏家势大,才致使皇帝生出了除掉苏家的决定,没想到,他对付苏家的决心,从几十年前便开始了。
几十年的隐忍,几十年的压抑,几十年的沉默,几十年的骗局。
好一个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那张慈和亲切的笑脸下,竟藏着如此恶毒的杀心。
如今回忆起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不禁泛起了寒意。
她小看了皇帝,苏太师也小看了皇帝。
两朝为官,最终抵不过一颗无情的帝王之心。
正要唤人来为莫邪治伤,天罡突然推开门,凝重道:“少主,醉芳楼已经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