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过一个山头,前面就是村庄,连续不眠不休奔逃这么多天,早已精疲力尽,不过,总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等风头过去,再找个安宁点的小镇落脚,从苏家带出的千两银子,加上一些值钱首饰,怎么也不会过得太过拮据。
方姨娘认为,这个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她从怀中掏出两个油饼子,一个递给苏庆和,一个自己啃了起来。
以往,在苏府吃着山珍海味都又不满足,现在啃着干饼子,心里却很是开心。
马上,她就能摆脱所有的苦难,马上,她就能真正做一回有钱人,而不再遭受任何人的白眼。
“不知京城现在如何了。”苏庆和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嘀咕。
方姨娘将手中的水壶递过去:“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之,咱们今后跟苏府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苏庆和长长一叹,到底是不太甘心的,如果自己肯留下,与苏府一同共渡难关,是不是就会有希望,保住苏家这些年来积累的威望以及财富,是不是自己还能继续做苏家二少爷,是不是还能意气风发地当他的中书侍郎。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正因为是未知数,他才放弃
一切,听从方姨娘的建议,像只丧家之犬般,一路从繁华的京都,逃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山沟里,喝着白水,啃着干饼。
当他叹第二声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饼子上会有鲜血?
为什么自己的双手不见了?
为什么……
他没来得及发出第三次疑问,眼前便是一黑,接着,身边的方姨娘发出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他的头颅,已经与身体分了家,和那没有吃完的半个饼子,一起跌落尘埃。
方姨娘惊恐地看着站在她身前,手握滴血长刀的男人。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从对上的穿着上来看,似乎是朝廷的人。
“这位大人,求求您了,饶了奴家吧!”她满脸血泪,用力磕着头:“奴家是无辜的,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抬起手里的刀,轻轻拭去上面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杀你……”在方姨娘脸上露出惊喜表情后,又道:“但这是我的任务,你求饶也没用。”
方姨娘脸上的笑意僵住,正要继续哀求,只见对方扬手一挥。
刀光闪过,一道血线飞溅而起。
方姨娘
瞪着眼睛,像是几乎要把眼眶给撑破一样,怎么都不肯闭上眼睛。
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什么叫做绝望。
而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死亡好似是一件非常简单且愉悦的事情,只需要等着腔子里的鲜血流尽,等着灵魂慢慢消散,归于尘埃。
扑通一声,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布包里的银子散落出来,掉了一地。
她颓然地伸着手,去抓其中最大的一颗银锭。
这些都是她的,是她的!
是她后半生的希望,是她一辈子的追求。
然而,她的手指伸到一半,便无力垂下。
男人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布包,满足地笑了两声,“不错,这趟任务不亏。”
荒陂上再度归于宁静,两具残破的尸体,仿佛与周遭的荒芜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片枯败灰暗山头的一道风景。
枯枝上,乌鸦啼鸣,久久不绝。
……
苏墨钰来来回回把玩着手中的两枚夜狐令,屋外下起了入秋的第一场雨。
她盯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昏昏欲睡。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迷离的眼神陡然间变得清明起来,将夜狐令揣好
,转过身去。
一道白影闪了进来,是若白,不,准确说,应该是干将。
“怎么样了?”
“京城各处城门已被封锁。出入都需严格搜查。”他顿了顿:“负责此事之人,是太子。”
苏墨钰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果然是这样。”
“少主打算怎么办?”
她半眯着眼,唇角微微上扬,看似在笑,但那扬起的弧度,却似两把锋锐的利刃,“皇帝送了我这么大的一份厚礼,我又怎能不做回敬?”
“少主的意思是……”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抽出一张写着几行字迹的纸笺:“按照这上面说写,尽可能把消息传出去。”
一个干将,一个影毒,一个天罡。
三人的身份,正好适合用来做这件事。
干将看了几眼,指着最后的几个人名,“这几个名字又是何意?”
她走回椅子前,一屁股坐下,“那几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