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反驳,只好应允:“既然长乐蒙大王子看重,那便将和亲人选,改为长乐吧。”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什么反应的都有。
长乐先是闭了闭眼,长长吐出口气,有种如释重负,又有种放下一切的姿态,她盈然一拜:“多谢父皇。”随即站起身,走到长平身前:“长平姐姐,不哭了。”她伸手替她抹了抹眼泪,然后指指她身上的喜服:“快把这件衣裳脱下给我,贵嫔娘娘还在宫里等你。”
长平呆呆地,将罩在外面的喜服脱下,递给长乐。
说不出欢喜,还是忧愁,是愧疚,还是庆幸。
将喜服穿好,长乐转身走回到皇帝与耶律祁面前,大红嫁衣衬得她面若桃花,娇美艳丽,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
似破茧而出的蝶,刹那间绽放的光华。
“我现在以契丹大妃的名义请求你,大晋的皇帝,望你照顾好我的母亲,她身子不便,无法与我一同前往契丹,只能留在大晋皇宫,请皇上务必多用点心,若有任何怠慢,便是对契丹王庭的蔑视,我想,皇上一定不愿辛辛苦苦维护的两国邦交
,因一点疏忽而破裂。”
皇帝稍有和缓的脸色,再次紧绷起来,这个唯唯诺诺的长乐公主,何时用过这种口气对他说话?
比起被契丹人蔑视,被自己的女儿如此羞辱,才更令人愤怒。
“混账!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父皇说话的?”皇帝抬起一只手,便欲挥在长乐的脸上。
但手臂,却在半空中被人给截住了,耶律祁挡在两人中间,有力的臂膀,牢牢抓着皇帝的手:“实在对不住,长乐公主从现在开始,便是我契丹的大妃,皇上想要动她,必须先问问我的意见。”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脸容都有些扭曲了,苏墨钰还从未见皇帝这么生气过。
比起皇帝的暴躁如雷,长乐却身姿挺直,毫不畏惧地直视皇帝,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在片刻的愤怒后,皇帝慢慢平静下来,冷声道:“既然这是大妃的要求,朕必然不会怠慢。”
“那就好。”长乐露出一丝笑意,一丝欢愉中带着苦涩的笑意。
总算,替母妃留住了最后的尊严。
也替自己,留住了最后的尊严。
“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大妃上车,时间不早了,我们需尽
快赶路。”耶律祁催促道。
长乐朝苏墨钰所在的方位看了眼,道:“还有最后一件事,劳烦大王子应允。”
耶律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同意了:“好,但我不会给你太长时间。”
长乐摇头:“不需要多长时间,半柱香时间足矣。”说罢,走到苏墨钰身前:“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苏尚书说。”
苏墨钰有些为难,朝皇帝看了眼,被气得不轻的皇帝随口丢了句:“你自己看着办。”
唉,最近到底犯什么冲,为什么自己老是做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
得,长乐已经做出前往契丹和亲的决定,这辈子,就算想缠着自己,也没那个机会了。
最后的临别,她也想对她说几句话。
她点点头,率先朝着人少的一排围墙走去。
长乐跟在她身后,直到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长乐一直积聚在眼底的泪水,这才滑下。
看着长乐,苏墨钰连连叹气:“为什么?”
长乐哽咽着摇头:“没有为什么,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她直视长乐,从她眼底的悲凉,可以看出,这并非她的本意:“人这一辈
子,要经历很多事,有苦有甜,有好有坏,难道每一次遭遇困境时,都要以别无选择来推脱?”
长乐颤着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是,我之前也这般认为,但是……”她闭上眼,仰起头来,虽然已经很努力了,泪水还是从眼角处滑了下来,沾湿了她的下巴:“人不是生而自由的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喜欢什么人,便喜欢什么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便梦想,待我长大后,我要嫁一个我喜欢的男子,我们一起携手,平凡度日,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更不需要荣华富贵,我只求一样,便是他真心待我,爱我如命……然而,终究是我痴心妄想。”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的愿望很平凡,但也是最难实现的。”
长乐猛地捂住脸,低低哭泣了几声,随后抬起头来,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泪痕,但眼神,已经不再迷惘了:“你说得对,人这一生,哪能永远一帆风顺,身为公主,我已经比那些流离失所的穷人,要幸福百倍,我还有何苛求?”
“你真的这样想?”即便是自己,也无法完全看开,长乐的痛,她能感同身受。
长乐笑起来,如云的乌发,衬得一张雪白小脸,犹如瓷娃娃般精致:“你以为我在敷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