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痕的陪伴下,姬梓昭回到了昭院换以孝服。
荷嬷嬷将大夫人早先派人送来的孝服从箱子里拿出来,那白晃晃的颜色,刺的姬梓昭双目发疼。
一屋子的人眼睛都是红的厉害。
虽然驿使早已报过了消息,可是一日不穿孝服,府里面的众人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抱有一丝幻想,可一旦这孝服穿在了身上,一切便是就成为定局了。
站在一旁的莹香哭得浑身颤抖不止,“小姐,让,让奴婢……”
她想要说帮着小姐换上孝服,可这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水灵虽并非是姬家的人,可一想到时隔多年,再次与姬家老太爷相见,竟是天人永隔,喉咙便也是堵得厉害。
烛光下,那毫无生气的孝服,似在预示着姬家曾经的辉煌彻底不复存在。
姬梓昭满腔悲愤地捏紧双手,指甲镶嵌进掌心之中也不自知,她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惨白的孝服,紧咬着的唇齿之间有血腥味在蔓延着。
胸口的怒火早已将惊天难过烧的片甲不留,现在的她满心怒火只为了一个恨字!
从知道姬家男儿全部阵亡到现在,她精心布置,步步为营,为的便就是在今日给姬家男儿洗刷冤屈!
深呼吸一口气,姬梓昭沙哑着嗓子沉声道,“给我更衣吧。”
荷嬷嬷‘唉!’了一声,赶紧示意莹香和水灵都是不要在哭了,几个人忙拿起孝衣仔细地给姬梓昭穿戴起来。
禹临的丧服制度很是严格。
按照生者与死者的关系的远近亲疏,分为五种等级,即斩服齐服,大功服小功服和缌麻服。
眼下姬梓昭所穿的斩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衣旁和下边都不缝边,以斩布而不用割布之说法,表达着对亲人斩不断的痛之深。
而从穿上斩服的那一刻,直至三年才能出服丧期。
烛光摇曳,镜中女子一身孝服清寡而凉薄。
姬梓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伸手将发髻上的配饰一一取下,只用一根白玉的朱拆将满头墨发挽起,将那本就是英气的面庞,又平添了一份决绝的锋利。
布满血丝的双目沉不见底,姬梓昭透过面前的镜子,似是看见了姬家男儿们不甘的身影。
闭眼,再睁开,心已定。
姬梓昭转过身面向门口,在墨痕和雪影的陪伴下,沉稳地迈步出了门槛。
身上的冷气骤然凝结,满腔的沉重冻结成冰化,于心底化作成一根根锋利的冰锥,没有人知道,从她迈出门
槛的那一刻,她便是已决心与这个不公的乱世一决高下!
姬家府邸门口,其他的女眷已在低泣等候着了。
林婉云正是在清点人数,放眼望去,白绰绰的一片人影之中,唯独不见老夫人的身影。
不多时,许嬷嬷匆匆而来,对着林婉云福了个身,“众人离去后没多久,老夫人就昏过去了,才刚人是醒过来了,只是怕……”
门口的女眷听着此话,更是涕泪横流。
林婉云梗咽着道,“劳烦许嬷嬷回去禀告老夫人,一切有我,无需担心。”
许嬷嬷点着头,转身匆匆离开了府门口。
姬梓昭看着许嬷嬷的背影,目色发沉。
只怕昏过去是假,不想亲眼看见才是真吧。
从驿使回城报丧的那一刻开始,祖母的心便已是不在姬家的身上了。
如今祖母对姬家男儿的尸体避而不见,甚至是连最后一面都不愿去面对,只怕不单单是不愿更多的是不敢面对吧。
姬梓芸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低低唤了一声,“大姐姐。”
姬梓昭回神,用力握了握三妹妹的手,“今晚无论如何,切记不要让二妹妹闹事。”
就算洛邑一战姬家是被诬陷的,可一旦跟二皇子发生了冲突,吃亏的还是姬家
。
想要为姬家男儿伸冤,证据是其一,其二便是民心所向。
而古往今来,舆论这种东西都是同情弱者的。
“大姐姐放心就是,我一定看好二姐姐。”姬梓芸说着,又悄悄地走到了姬梓茉的身边,轻轻地挽住了其手臂。
林婉云见人时辰差不多了,示意看门的小厮开门。
随着沉重的府门缓缓被推开,漆黑的夜色瞬时将所有人笼罩在了其中。
“大家仔细跟好,切莫不要分散了才是。”林婉云说着,先行带着拎着灯笼的嬷嬷走出了姬家的大门。
其他女眷在各院丫鬟的搀扶下,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昨日晚上才刚回来的姬梓碧特意放慢脚步走在了最后面,姬梓昭心照不宣地也是同样放慢了脚步。
趁着众人只顾着走脚下的路的时候,姬梓昭压低声音道,“你现在便是去一趟四大医馆,让几个掌柜的把四大医馆的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