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点评业务能力,随时抽问学校教授的知识点,一遍遍规范总结报告,对犯错零容忍,还会用告状和扣钱来惩罚……
“还没毕业的学生还好说,服从管教,你连毕业的后辈都不放过,追问个人隐私——”
“收集他们的人生计划安排,敦促监管,”山藤冈跟她求证,“这种掌控欲,是真的吧?”
千禾杳的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
听着也好过分。
不过她不否认,以前工作的某些特定情况下,是会用一些令人不满的手段,稍微让术师会感到压力。
只是一点点压力,更多是为了促进他们释放更多潜能。
“我说千禾,其实你更适合当老师,而不是辅助监督吧,”山藤冈将手按在车背,弯腰盯着对方,语重心长地说。
千禾杳在心里立刻否决。
老师接触的范围太狭隘了,权力也低,更何况,如果要当校长,只有东京校勉强一试。
但她不想跟夜蛾正道竞争,竞争也竞争不过。
“虽然情有可原,但大家都不是拯救世界为己任,更不想被严格管束。”
咒术师的工作危险系数高,强度大,很少有人能活到法定退休年龄。大部分人,都是想在年轻时攒够钱就退休。
咒术师并非是个好职业。
所以多以应付了事,能偷懒就偷懒。
不管千禾杳内心想法如何,但表现出来的,就是一腔热血的做派。
千禾杳当然明白山藤冈的意思,
这是工作。
不是义务,不是责任。
山藤冈摇摇头,说:“每年那么多人死亡失踪,救人是救不过来的。你是打算继续坚持那套礼节,融入普通人的社会,还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融入我们的圈子呢。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意思就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找他了。
“等等,山藤先生,山藤?”
既然“礼貌”走不通,那就换个方式,如果“死亡”是咒术界司空见惯的事,山藤冈不在意普通人,会在意同类吗?
千禾杳见他继续往前走去,脱口而出:“今天早上东京校的低年级学生死了!”
山藤冈背影一僵,猛然扭头,说:“什么?”
很好,还有触动。
千禾杳想起曾经带过自己一年的姬野,如果是她遇到山藤冈,会怎么做呢。
不行,姬野平日里喜欢捉弄人,自己可做不来。
在姬野眼里,自己算是个无趣又死板的家伙。
“您应该能懂吧,”千禾杳索性不做任何表情,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于是山藤冈便感觉到,千禾杳气场和白日里截然不同了。
他后背的衣服湿透转冷,感觉到一种遇到天敌的疯狂警示。
“看着身边同伴不断死去,而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如问问自己,如果能援救及时,具备足够实力或者再强一点……诸如此类,说不定就能挽回什么。”
千禾杳没去纠正他对自己的误解,而是顺着这个话,给予这个术师以言语的诱导。
“山藤先生,你会在梦里想起他们的容颜吗?”
千禾杳见他眼里露出刹那间的动容,朝他勾起嘴角。
山藤冈发觉她的表情有一种违和感。
她在模仿刚才的他!
可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千禾杳已经恢复平静,朝他点头:“我想你应该理解吧。”
山藤冈抿嘴,侧过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将目光落在路灯上飞扑的蚊虫,说:“那……孩子几岁?”
“十七岁,二年级。”
四月开学,现在都没过去半年。
这……
山藤冈撑大眼睛,张开嘴又紧紧闭上。
如果能对同类抱有怜悯,至少也会对救出的普通人同样心存爱护,但为了避免自己累死,就告诉自己应该对生命有所选择。
这是正确的吗?
如果需要救助的人是术师,还会存在挑选生命的选择吗?
谁知道呢。
千禾杳松口气,下车将礼品塞进他的手中,说现在就得赶回高专处理后续,有空再请吃饭。
“这次不是客套,也不是出于礼节,山藤。”千禾杳着重在他的姓氏上停顿,“你是第二个让我不用敬语的人。”
千禾杳和他告别,赶紧去拉面店。
准备打烊的老板还以为她不来了,热情招呼她坐下来休息。
千禾杳揉着额角,说就是摔断腿,也不会食言的。
“那可不行,面已经没法吃了,我再给你做一碗,”老板重新煮面,利索打包餐食放在桌面,又提起另一份袋子递过来。
里面是便利店的促销便当和饭团,有些还需要抢购才得到。